首页 > 都市言情 > 重回高考当状元

下井(二)血锈的岩壁(2/2)

目录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大家转头看她。

她轻声说:“它是留给我们的。”

风,从矿道深处缓缓吹上来,冷得像水,又带着说不清的意味。灯光晃了两下,他们的影子在矿壁上一抖一抖,像是井下什么东西正在睁眼,看着他们。

乔磊走上前,蹲下身,把那只生锈的铁盒抱了起来。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捧一件旧友的遗物。

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仔细查看信封、信纸,还有夹在里面那张泛黄的登记卡。卡片上的字迹早被煤灰糊住,只依稀看得出几个数字和一个名字。

他沉默许久,终于低声开口:

“这不是普通矿工写的。”

“信里用词太准了,能看出写信的人懂机械,也懂些……时空干扰之类的东西。他不是写给家人,是写给后面的人——也可能是写给我们。”

他翻到信纸背面,指了指印着的英文公司抬头:

“tJ solidated mining co.”

“泰记联合矿业公司,租界时候的外资企业。那时桐山被划给外国人做资源开采。”

张芳神情一紧:“也就是说,这封信……真的是抗战前的?”

乔磊点头:“1938年,日本人全线入侵。桐山当时被定为战略资源区,很多井都被临时接管,用来抢采金属矿。老一辈的人把这些地方叫‘输血井’——人进去,就是耗材。”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写信的人,很可能是个被强征来的技术员。他发现了什么,却来不及说完。”

“后来出了事,塌方、失联、封井……很多人,没能上来。”

空气再次沉了下来。

他们脚下,是几十年前那些“没能上来的人”的世界。现在,他们站在这段被封印的历史上头,像站在一层薄冰上,而冰下的水,正在动。

而真正的“底部”——还在下面,等着他们继续走下去。

“1938年……”王昭喃喃出声,眼神有些恍惚。

她脑中浮现出父亲几天前放给她听的那段旧录音——模糊的杂音中,有断断续续的敲击声,像是信号,又像是求救。还有那张发黄的黑白照片,背后就写着这个年份。父亲从没说过它从哪来。

陈树突然转头,声音低而急:“你是说,这口矿……在抗战前就已经在用了?”

乔磊没急着回答,只是低头盯着手里那张登记卡,指腹轻轻摩擦着上面的字迹,像是想唤醒它沉睡多年的记忆。

那上面,只勉强看清几个模糊的钢笔字:

“No.42,mark”

乔磊缓缓念出来:“mark……可能就是写信的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众人的目光一齐落在那枚锈迹斑斑的身份卡上。沉默像锚一样,从他们的影子里扎进了地面。

他们谁也没动。

因为他们都知道,那张小小的卡片,不只是身份的标记。

它可能,是一个失落真相的钥匙。一个……埋在井底五十多年的回答。

就在气氛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时——

“噗。”刘小利憋不住笑了一声,随即咳了一下,怯生生地开口:“哇……不会是《英雄本色》里那位小马哥吧?”

所有人愣了一下,齐刷刷看向他,像几束矿灯扫过墙角。

他连忙举手:“别误会啊,我不是不严肃,我是……就想缓和一下。要真是小马哥,那我们这趟妥了!风衣一甩,子弹都拐弯躲他那种!”

张芳眉头一紧,冷声道:“……你觉得这时候还能开玩笑?”

刘小利摊了下手,耸耸肩:“不是,我只是想让大伙儿别那么闷。‘mark’,这名字听着就像港片男主,说不定下一页信纸就写着——‘我要的不是这个世界’。”

原本神色冷静的乔伊,嘴角轻轻动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默许他这一点调侃。

乔磊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但那种紧绷的神情,确实松了一点。

刘小利心里明白,这地方太沉了,每多呆一秒,心里就沉一分。他宁愿别人觉得他傻,也不想让这支队伍,被这口井里的沉默慢慢压垮。

他悄悄拍了拍王昭的肩,小声说:“哎,昭姐,要真碰上小马哥,你记得拍张照,回头我得裱起来传家。”

王昭翻了他一眼,没说话,却也没拒绝这个没头没尾的笑话。

队伍重新收拢,往前走去。脚步在铁轨上踏出回音,通道依旧黑暗压抑,但因为刚刚那几句插科打诨,空气里终于有了点“人气”。像是一口从石缝中挤出的喘息。

那枚写着“mark”的身份卡,被乔磊贴身放在胸前内袋里。铁盒早已冰冷,但那张卡片仿佛仍在发热,一点点把什么从过去带到现在。

这时,陈树开口了,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可……他怎么可能知道那些词?‘时间场’、‘Ω装置’,连现在都没几个人懂。”

乔磊抬起头,神情沉着,语气却多了一分说不清的疑问:“这封信不是单纯的中文。它混杂着三十年代的工程英语,还有……一些我们现在刚刚接触的时间理论术语。”

他顿了顿,像是斟酌词句:“不是抄来的,也不像凑出来的……更像是,他真的经历过某种‘场域干扰’。”

刘小利迟疑地问:“你说的干扰,是指……我们最近碰上的那些反常?”

没人回答。

四周寂静,只有矿灯照出微弱的光圈,扫过铁轨、墙壁、残破的标牌。岩壁上凝着白霜,就像某个人在这儿喘过气,却被时间冻住了呼吸。

乔伊忽然出声,语调仍平稳,却透着一丝压不下去的裂纹:

“我查过档案。1938年12月6日,桐山矿区发生过一次‘封井事故’。官方记录说是施工结构失稳,塌了。127人失联。”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了:“可那份报告的下半页——被撕掉了。”

张芳一怔:“所以这封信,是在补那段被掩盖的真相?”

乔伊点头,但眼里没有一丝松动的光。

“不止是补。”她低声说,“我觉得……它是在等我们。”

“不是被发现,是‘安排’我们这个时间来发现。”

空气像是被这句话卡住了喉咙。所有人的呼吸都顿了一拍。

他们的眼神,不由自主又落到那封泛黄的信纸上。灯光照着它,像照在一口未完的墓碑上。

马星遥忽然开口,声音低哑,像从铁锈里拉出来的:

“这封信……是在等我们。”

他望着矿道深处,眼神幽沉:“我们现在不是在做调研,是……在赴约。”

通道深处,风声若有若无,像在回应什么。

王昭闭上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矿灯在她睫毛上投下微微的影子,细得像矿尘。

再睁眼时,她的神情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带着好奇下井的学生,而像一位被尘封往事唤醒的目击者。

“我们正在走进一段……迟到了六十年的对话。”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落在每个人心上。

乔磊把那封信重新叠好,指尖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庄重。他将信小心地塞进贴身口袋,动作像是给一座沉睡多年的墓碑整理遗物。手指停留在信纸边缘,轻轻一摩,仿佛在向某人许诺:我收到了。

当他抬起头,众人看见他眼中闪着光。

不是矿灯的反光,也不是疲惫后的湿润——那是一种清晰的、不能后退的决意。

“真正埋在井下的,也许不是石头。”乔磊轻声道,“是记忆,是真相,是一个没人敢接下去的故事。”

他说完,站直身子,语气沉稳如钎子入石:

“我们继续。我们是第一批……收到回信的人。”

他话音刚落,四周一片寂静。

但下一秒,六盏头灯依次亮起,像一串缓慢苏醒的光,沿着矿道铺成一道通向黑暗的锁链。

光照下,废旧铁轨从脚下伸向深处,轨枕间距整齐,竟像那封信上的字距——一笔一划,沉稳得近乎执拗。

空气中漂浮着煤尘,混着铁锈和时间的味道,仿佛1938年的墨迹还没干,仍在这空间缓慢弥散。

乔磊走在最前,胸口贴着那封信。每走一步,那微妙的重量仿佛都在提醒他:这不只是纸,是某人的命运,是一个还没说完的名字。

“mark”——这名字像一道看不见的影子,隔着六十多年,正无声地跟他们并肩前行。

七人默不作声,沿着铁轨深入井道。头灯的光扫过湿冷的岩壁,映出锈蚀的轨道、松动的枕木、凝滞的水珠,还有岩缝间那些已经变色的旧电缆头,像是某个年代残留的神经。

走了约五十米,前方忽然开阔了。

他们的光束一下子打到一个比通道宽了一倍的空间。地面残留着废旧工具的影子,墙上挂着一副生锈的铁梯,井顶滴下一串串水珠,啪嗒啪嗒砸在铁皮桶里,回音幽长。

像极了某种节奏。

像有人,在下层轻敲。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