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留一盏灯给晚归的人——些夜不是躲避,而是刚好有人等你说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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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快十点,龙庭国际的车道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光落在玻璃外墙上,映出一圈圈温柔的光晕。
胡静刚把陈树送回家,车子沿着二环缓缓开着,耳边还回荡着男孩下车前那句话——
“我会努力成为能让她听得见的频道。”
她嘴角扬起一点,正要调台听点歌,忽然远远看见前方路边,一个熟悉的背影。
校服外套半敞着,少年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握着耳机线,步子不快,却很坚定。
“……星遥?”
她放慢车速,摇下窗。
马星遥听见声音,转头,有点意外:“胡姐?”
“这大晚上的,你不冷啊?”她笑着说。
他轻轻点头:“在家待不住。”
语气不重,却比任何公式讲解都像个真实的少年。
胡静没说什么,直接开门拍拍副驾:“上车。”
“啊?”
“姐请你喝酒。”
“我未成年。”
“我请你喝‘不问年纪’的酒。”
十分钟后,车停在城东一条老街的小酒馆前。
这地方低调得很,没招牌,门口只挂着一盏老旧黄灯,纸布帘轻轻晃着,连“酒”字都模糊得像旧时光。
“真不错。”马星遥看了一眼,轻声说。
“以前我一个人在桐林跑客户,累了,就爱来这儿。”胡静笑笑,“没人认识你,也没人问你是谁。”
“安静。”他点头。
“但不是孤单。”
两人坐下,老板没多话,只送来两杯温米酒、一碟花生和一盘卤豆干。
“怎么走这么晚?”
马星遥没立刻答,低头拨着豆干:“家里……太冷了。”
胡静没追问,只是递酒过去。
“其实我从没觉得你冷。”她忽然开口。
马星遥抬头,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王昭总觉得你像口井,安静、不回音。”胡静笑笑,“但我觉得你只是话少。”
“你其实很在意别人说什么,也容易被影响,只是藏得深。”
“陈树是明火,你是暗线。”
马星遥没有否认,只轻轻点了点头。
“是不是也在喜欢一个人?”
他没回应,只望着窗外门口那盏灯——黄光一闪一闪,像谁在远处默默打信号。
“你在等她回应?”
他手一顿,低声道:“不是怕她不喜欢……是怕我跟不上。”
胡静沉默了一会儿,给他续了杯酒:“那就陪她走一段。就算不是终点,也别让她一个人走得太安静。”
马星遥低声“嗯”了一句,眼神轻轻亮了一点。
“谢谢你,胡姐。”
“谢什么。”胡静咧嘴笑,“你们这群人,一个个解题都快,说心事跟被卡壳似的。”
“喜欢谁别拖太久。但也别太快说出口。”她看着他,语气温柔却利落,“先让自己——真的有话想说。”
那一晚,两个不擅表达的少年与大姐,在老酒馆的木桌前,聊了一些绕不开的心事。没有戏剧冲突,没有热烈告白,只有那盏门口的小灯,在夜里默默亮着,像某个频道上的回应。
米酒微热,风很轻。青春就像那杯酒,不烫喉,却慢慢让人心软下来。
那一晚,两个平时话不多的“慢热型”,在老酒馆里坐了一个小时。
他们没聊什么“未来”或“意义”,只是用最不费力的方式,说出一些很久没说出口的心事。灯光不亮,音乐是磁带里的《月亮代表我的心》,轻得像从梦里飘出来的。
酒不烈,但有点暖。是那种喝一口,不会上头,却慢慢把人从脊背一直暖到心里的热。
马星遥低着头,手指轻轻在木桌边缘来回摩挲,像是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说出口。
胡静没催他,她只是安静地喝着自己的酒,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转着筷子——像在等一个少年,决定从哪里开始。
终于,马星遥开口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这两年,家里变得有点奇怪。”
胡静侧头,静静听着。
“我爸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声音很轻,“虽然严厉,但会陪我摆电路图,下棋。我小时候画错电阻,他会笑,说‘你这是在布阵,不是搞电路’。”
“但自从矿难那年回来,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桐山矿?”胡静低声问。
马星遥点点头。“98年冬天以后,他变得不说话,什么也不修了。连电饭锅坏了都不动手,是我自己学着拿起螺丝刀拆的。”
“我妈后来调去省城。说是工作需要,但其实我知道,她受不了了。”
他说得很平静,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以前过节,全家在厨房包饺子、打年糕,挤得热热闹闹的。现在就剩一袋速冻饺子煮上,连蘸蒜汁都懒得弄。”
“整个屋子就像……井底冒上来的冷气。”
胡静没说话,只是轻轻给他添了点酒。
“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继续,“我爸有时候半夜醒来,坐在沙发上发呆,一看就是一整晚。我问他,他不说。连骂我一句都没有了。”
他低下头,声音压得更轻:“我就想搞清楚,为什么那个晚上之后,一切都换了频道。”
“所以我开始学那些东西,电路、无线电、干扰解码……我不是为了拿奖,我是想找到答案。”
胡静听着,眼圈有点红。她没有打断,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就像小时候母亲轻拍睡不着的孩子。
“我懂。”她说,“我十二岁那年也不想回家。爸妈离婚,整屋像停电一样安静。我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开电台,把声音调到最大,让自己觉得这屋子还有点活人气。”
“所以我明白你说的‘井’。”
“但星遥,不是你走偏了。是你的生活忽然切换了频率。”
“你一直都在原地。”
马星遥没说话,只是一口喝下杯中酒,仿佛那口里,藏着他没说出的所有问题。
门口的布帘被风吹得“哗”地响了一下,像是有人轻轻敲了敲这个沉闷的夜。
“有些大人,他们不说,是因为他们以为你还小,不懂。”胡静看着他,“但你如果再不说,他们就以为你不想听了。”
这句话像在他心口敲了一下。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抖。
那一刻,桌上没有复杂公式,也没有无线电频谱,只有一个男孩,终于肯承认,他很想问一句:
“你还是我爸吗?”
他轻声说:“谢谢你,胡姐。”
胡静笑了笑:“别谢。我不是‘知心大姐’,只是……我也曾怕过黑。”
“你现在怕光、怕声音,我懂。”
“你不需要马上搞清楚一切。很多事啊,不是用来解的,是用来陪着活下去的。”
马星遥轻轻“嗯”了一声,眼神像终于落地。
“那就从回家说一句‘我还在’开始吧。”胡静帮他披好外套,语气像暖炉一样,不急,却稳。
马星遥点了点头,嘴角抿了抿,像是笑了。
那是这个夜晚,他第一次真正松了口气。
胡静站起身,掏出钥匙准备取车,回头问了一句:“我送你?这么晚了,一个人走路怪冷的。”
马星遥没多犹豫,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不再说“没事”了,也不再逞强。有些话,晚说不如早说;有些人,站在你身边的时候,就值得你相信一次温暖。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龙庭国际小区。大门口的喷泉早就停了,玻璃外墙反射着天边残留的几点星光,映出一片安静的夜色。
快走到主干道尽头时,马星遥突然停住了脚步。
“姐。”
胡静回头,看到他站在草坪边,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不太想回家。”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不重,也没有什么少年人的情绪化,只是淡淡的,像一滴水落进心里。
胡静握着钥匙的手停了一下。风吹起树上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很久以前听过的一段旧录音带。
“你家就在前面。”她语气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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