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周日补课——当年我们以为很苦的日子,如今回头一看,全是温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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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天气转凉,校园像被一层灰色滤镜罩住,连风都带着收束感。
张芳、马星遥、王昭三人被安排负责“学困生小组”补课。名义上是学习扶助,实则是一种静悄悄的观察和重组。而乔伊,被列入“重点辅导”。
张芳一如既往地准时,抱着整理好的资料走进自习室。她的动作干脆,神情平稳,一如那台从不跳频的老收音机。她翻开讲义,坐在第一排,抬头道:“开始吧。先讲错题分析。”
声音不高,但清晰有力,自习室顿时安静下来,只剩风吹动窗帘“嗤嗤”的响。
王昭稍晚进门,风衣还挂着肩,随意地抱着笔记本,在乔伊身边坐下。
她低声道:“这场面……像地方法院简易听证。”
陈树没理她,视线不动。他不是来听课的。他是来看乔伊的。
乔伊靠在椅背上,指尖转着一支红笔,神情松散却并不心不在焉。她原本不打算来,但班主任一句“必须参加”让她明白——有些事,避不开。
她低头看着摊开的试卷,眼前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图像如某种低频震动,在纸上流动。但她的思绪却还卡在影厅那串被插播的信号里:“Ω启动失败,目标受体状态不明。”
补课过了一小时,自习室的灯光趋稳,天色却暗得更快。
张芳讲到一道电场综合题,正在图上画辅助线时,乔伊忽然开口:“这像量子纠缠。”
张芳手中的笔顿了一下:“你说什么?”
乔伊轻轻一笑,像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又像不想回收:“两个粒子即使相隔很远,状态也会保持关联。你这条线……很像纠缠态坍缩前的连接。”
张芳皱眉,语气平静:“这部分超纲了。高中物理不讲纠缠、坍缩。”
她不是反驳,只是习惯守规矩。
乔伊点点头,不再多说,转身擦掉草稿纸上的一行公式。
可她没想到,片刻后,旁边传来一个低沉却笃定的声音:“你说得没错。”
是马星遥。
他没抬头,仍在翻习题册,但语气如他一贯的风格——冷静、准确。
“量子纠缠是非局域关联,你说的‘对称连接’,不是物理路径,而是观测触发的状态关联。”
他说着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沉静却不回避:“这条线,不只是辅助线,是一次坍缩。”
张芳没有打断,眉头略松,仿佛也在重新审视这道题。
乔伊有些意外:“你对这方面也感兴趣?”
“看过你的笔记。”马星遥点头,“练习册后几页空白页上,你推了个简化的薛定谔方程。公式结构对的,思路也清晰。”
乔伊一愣。
那是她随手写下的。她以为没人会注意,更没人会看得懂。
这时,陈树也开了口,语气轻松带点调侃:“行啊马星遥,平时惜字如金,说起这些倒挺能聊。”
王昭坐在旁边,一边转着笔,一边慢悠悠地笑:“你们是要成立‘课外科研小组’了?”
没人接话。
乔伊低头笑了下,声音不大,但柔软:“原来……这里也有人听得懂这些话。”
她没细说,但马星遥像听懂了。
“有些信号,只要频率对了,就不需要解释。”他说。
那句话像一把钥匙,转开了乔伊心里某个总是上锁的角落。
张芳没出声,却悄悄放下手中的笔。
窗外天色渐暗,灯光映在玻璃上,四人的倒影静静交汇在一起,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频率牵引,悄然同步。
那一刻,自习室安静得像一台刚刚调好频道的老收音机——
没有干扰,只有信号清晰入耳。
那一刻,四人坐在补课桌前,写题、画图,偶尔交汇视线。不为分数,也不全为真相。只是几组频率不约而同地对上了调,在这个安静的周日下午,彼此照了个面。
也许,是一场不动声色的共振的开始。
王昭看起来没参与刚才的“量子纠缠”话题,但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乔伊。
尤其是那句“不需要解释”,像一道细微的电流划过,让她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不适感——乔伊仿佛早已切入了另一个频道,一个只有极少数人能进入的世界。
她咬了咬笔帽,忽然开口,打破了短暂的静默:“你物理这么‘穿越’,那英语呢?”
乔伊一愣,笑了:“还行吧。”
“来。”王昭拉过她的英语卷,翻到完形填空那页,指着一道题,“c还是d?”
乔伊扫了一眼,脱口而出:“c。though引导让步从句,但主句语义要取反。”
王昭挑眉:“不错啊,不像文综的。”
她语气轻松,嘴角带笑,手指却稳稳地划着卷面。
“不过这题,让我想起《肖申克的救赎》。”
乔伊眼睛一下亮了:“‘hope is a good thing, maybe the best of things.’”
王昭笑出了声:“‘And no good thing ever dies.’对吧?”
乔伊点头:“这句不能翻成‘希望是美好的东西’,太硬。得翻成——‘希望是件好事,也许是最好的事。’是靠近生活呼吸的那种温柔。”
王昭盯着她,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并不“新”,也不“透明”。她就像一张写满内容的旧打孔卡,外表安静,内里正在高速运算。
“你是不是还看过《心灵捕手》?”她继续试探。
乔伊轻声笑:“‘It’s not your fault.’那段,我气到差点砸电视,太真实了。”
王昭也点头:“《美丽心灵》呢?”
乔伊:“‘I o believe that somethiraordinary is possible.’”
王昭看了她一眼:“你身上就有那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气质。”
乔伊没说话,只是轻轻笑了下。
那笑像一盏暗处的指示灯,没人注意它亮着,但它一直都在。
这时陈树含着烤红薯,含糊地插话:“你俩别聊奥斯卡了,我磁带版《泰坦尼克号》还卡在杰克快沉的时候呢。”
王昭一转头:“你不是用复读机听的吗?”
陈树耸耸肩:“剪辑过的,杰克永远活不到第二盘。”
几人都笑了,张芳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只是继续做批注,像是默许了这场“越界”的补课。
笑声落定后,王昭忽然问:“你之前在哪上的学?”
乔伊顿了顿,握笔的手指收紧,语气平静:“……很远的地方。”
“远到哪种程度?”
乔伊嘴角轻扬:“远到——得靠一场电影回得来。”
王昭愣住。她看着眼前这个安静又奇特的女孩,忽然不知道该再问什么。
最后,她翻开乔伊的英语卷子,手指点着一道题:“行,远方来的变量小姐,我们继续——这道‘作者态度’你也错了。”
乔伊点头:“我确实不太擅长猜别人的心。”
“正好。”王昭在卷边画了个红圈,“我来教你用套路揣摩作者的心思。你呢,就教我怎么用不属于这个年代的方式,看懂这个世界。”
两人相视而笑。
那笑容,在昏黄的自习室灯光下,横跨试题与电影,语法与生活,仿佛一次微妙的量子跃迁。
补课还在继续。但她们,已经不在原题里了。
马星遥本不打算多说。可乔伊随口提到“量子纠缠”,又精准地引用电影台词,对语法细节的敏感,也让他刮目相看。
这个转学生——明显不只是“转”过来这么简单。
他翻开练习册,语气装作随意,实际上藏不住一丝刻意:“你刚才说的‘对称态’,让我想起一道题。”
乔伊扫了一眼那页,是一道复杂的电场题。她几乎没犹豫就说:“你指这两个带正电粒子构成镜像关系?”
“对。状态是对称的,但位置是分离的。就像你说的那种‘隐形联系’。”马星遥点点头,语气难得带了点轻快。
他正想继续,陈树却突然插了进来,拿着本化学卷,吊儿郎当地开口:“星遥大神,我这儿有道题卡住了,救命。”
马星遥挑了下眉,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插话”并不纯粹。但他也没戳破,淡淡回了句:“你什么时候开始主动求助了?”
“我一直是主动型选手。”陈树理直气壮,把卷子推过来,“别废话,快讲。”
马星遥扫了一眼,是道有机反应题。他讲得简明:“这道题考的是反应顺序。先加水,再转化为醇,你顺序弄反了。”
陈树点头:“哦,明白了。相当于——先洗澡再换衣服。逻辑清晰。”
马星遥忍不住笑:“你可别再把‘加水’想成洗头水。”
两人的调侃来得自然,像是互相斗嘴多年。乔伊听着,不由得笑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2021年某次校外课上,一个穿格子衬衫的男生举手发言时说:“所以这个反应也可以理解为,先装水,再泡茶。”
当时她在讲台下听着,还暗笑了一句:这人讲化学像在讲段子。
现在,眼前的场景重叠了。一个认真讲,一个插科打诨——调调几乎一模一样。
“下一题。”马星遥翻页,继续,“你要再错,就不是化学问题,是认知误区。”
陈树哼了一声:“你别拐弯说我不如乔伊。”
马星遥没接话,反而侧头看向乔伊:“这题你也看看,应该难不倒你。”
乔伊接过题册,轻轻点头。她没有说,这种题她在另一个时空里做过无数遍。而现在,坐在这间老旧自习室里,听着熟悉又陌生的语气、玩笑和公式,她忽然有一种微妙的错觉:
像是从未离开过这里。
她低头作答,唇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小弧度。也许她逃不出这个世界,但至少——现在,有人听懂了她的语言。
马星遥继续讲题,语速稳如一贯:“这题的关键也是‘顺序’。反应的逻辑,不在于你看懂了什么,而在于你是不是在对的时间点引发对的变化。”
话音刚落,王昭“啪”地放下笔,手指敲了两下桌面,语气不紧不慢:“那可不一定。现实里,很多事都不讲顺序。”
她眼睛没动,语调平淡,却分明带着火药味。
“不是所有人际关系都像反应链,一步步来。有时候就是——跳反应。”
她说完,眼神直直落向乔伊,像是一道看不见的雷达,想从她身上扫描出什么信号。
乔伊察觉了,但没回望。只是轻轻一笑,像是早就熟悉这种“旁敲侧击”的语言。
那笑,不回击,也不退让,就像一块收不到干扰的小天线,照常工作。
自习室灯光温吞地亮着,风从窗缝灌进来,吹动窗帘、试卷,也吹乱了几个人心里那些被藏得好好的“顺序”。
陈树原本懒懒靠在椅背上,听到王昭那句“有时候后来的才决定一切”,神色微动。他忽然坐直了,语气带着玩笑式的讽刺:“说得对啊。谁规定一定是A先动才轮到b?有时候明明是b先有动静,才逼得A开始反应。”
说着,他故意把手肘搭上马星遥的练习册,正好挡住他要翻页的动作。
马星遥挑了挑眉:“你这算干扰反应了吧?”
“那得看你是不是个稳定体系。”陈树一笑,把题册一把拽了过去,“行了,大神,帮我看看这题,别老让乔伊抢你风头。”
他的语气是调侃,动作却带着刻意的“切断”。
乔伊静静看着,眼底没露出意外,只有一丝淡淡的了然。——原来,你也开始“防我”了。
王昭这时轻笑一声,像终于捡回了节奏。她交叠双腿,斜倚在椅背上,语气轻飘飘:“我可不信什么‘优先级’。现实里,往往是后来者,打乱了整个体系。”
她目光转向乔伊:“就像突然转进班的一种新变量——它影响的不只是邻近,也可能重构整个反应路径。”
乔伊没接话,只是用红笔圈了一道错题,然后语气淡淡地回了句:“但也得这变量有‘活性’才行。没活性的,投再多也不起反应。”
空气像被搅动了一下,安静中带出一丝微妙的不和谐。
王昭挑眉:“那你觉得,你算‘活性的’?”
乔伊合上笔盖,转头看向她:“我只是被投进来的,不一定活跃,也不一定稳定。你想让我反应,看你温度够不够。”
这句话说得不急不缓,却像是一种软刀子,锋利藏在字里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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