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琴键上的硝烟 ——青春不是等待答案,而是亲手弹奏每个音节(1/2)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音乐课·暗流涌动】
音乐课,在桐山二中一向被当作“喘口气”的时段——老师不点名,学生不听讲,男生低头补觉,女生传纸条写歌词,教室像放空的大巴车,摇晃着驶向一节不重要的四十分钟。
但今天不一样。
教室前摆了一架新搬来的老钢琴,漆面斑驳,琴盖上一张发黄的课程表被胶带黏着,角落残留一块口香糖印迹,仿佛是上个世纪留下的指纹。
站在讲台上的是新来的实习音乐老师,二十多岁,南方口音,扎着低马尾,笑容温柔:“今天我们换种方式上课。想试试弹琴的同学,可以上来即兴演奏一段旋律,或者说说一首歌的情绪分析。”
她话音刚落,全班陷入集体性“装死”。没人抬头,没人动。只剩天花板上的吊扇在咯吱咯吱地转,像在替学生回答:“别点我。”
然后,一只手举了起来。
是——王昭。
她从容站起,领口的白衬衫熨得笔直,校服袖口挽得刚刚好,耳朵上是一只小巧的贝壳耳钉,在光下泛着细腻的珍珠光。
她走到钢琴边坐下,试了几个音,动作干净利落,像上台前已排练百次。
然后她弹了第一首——恩雅的《one by one》。
轻柔、透明、干净,每一个音符像羽毛一样滑过教室的空气,又像细雨洒在书页上,打湿了某些人青春里来不及收起的情绪。
乔伊愣了片刻。
她原本以为王昭只是“样样都还不错”的那种人,却没想到她连琴技都藏得这么深。那不是炫技,而是一场光的策划。她不只是来弹琴的——她是来统治这节课的。
琴声落下,掌声刚响起。
“我也来一首。”张芳的声音不高,却让教室重新安静。
她戴着一副老式黑框眼镜,没有耳钉,没有妆,连校服扣子都扣到了最上面,但她一站起来,全班竟莫名肃然。
她走到钢琴边,没有试音,也没铺垫,手落键的第一秒,肖邦《夜曲》的旋律就流淌出来。
不像王昭那样细腻婉转,也不像某些人那种机械按谱,而是——精准、冷静、像在用数学公式书写音乐结构。
听到一半,乔伊便察觉:这不是表演,这是较量。
王昭,是天生自带聚光灯的女生;张芳,是躲在灯光后、却始终站得最稳的影子。
这节音乐课,正在演变成一场无声对峙。
张芳弹完后,轻轻地说:“我追求的是节奏的逻辑,而不是情绪的泛滥。”
王昭挑眉:“音乐也不是奥数。”
张芳反击:“但也不是选美。”
这时,空气中出现第一道电流。
前排几个文艺派女生窃窃私语:“张芳也太冷了吧,弹个琴跟做题似的。”
角落学霸组互看一眼,低声附和:“起码人家没装。”
甚至还有人不怕死地小声评论:“两个女王互撕了啊。”
气氛迅速升温,像一杯刚泡好的方便面,盖子还没揭,就已经香味炸开。
乔伊坐在中排,默默看着这一切。她不是局外人,也不是观众——她知道自己很快也会被推上牌桌。
这节课,远不只是音乐课。
这是一场青春世界里最真实的角力:王昭代表着精致的控制感,张芳代表着理智的压迫力,而她乔伊,则是那条还没被摸清走向的变量。
而变数,一旦开始变化,就再也不会静止。
【马星遥·听见风的那一节课】
音乐老师为了缓和气氛,笑着打圆场:“那……不如请一位中立的同学来说说看法?”
教室顿时安静,仿佛连空气都暂停了旋转。没人接话,没人动,只有吊扇在咯吱咯吱地转,仿佛在嘲笑所有人的沉默。
老师扫视了一圈,最后停在前排靠窗那个戴着耳机、神色淡漠的男生身上。
“马星遥,你说说吧。”
马星遥慢悠悠地抬起头,取下耳机,语气慵懒得像刚从一场无梦午睡中醒来。
“我?”
“就你。”
他站起身,双手插兜,懒懒地说:“那我就说点实话吧。”
整间教室瞬间安静,连平常最爱碎嘴的吴玲玲都屏住了呼吸。
“王昭弹得确实很好,情绪丰富,能听出来她真喜欢这首曲子。但有点靠肌肉记忆了,节奏被情绪带散了。”
王昭微微抬眉,脸上笑容不动,却有一点点紧。
“张芳的技术无可挑剔,节拍稳,结构清晰。就是……像一封没寄出的情书。该有的都有了,但少了点心跳。”
“没寄出的情书。”这几个字像石头丢进水里,砸在某些人的心尖,荡出一圈微妙的暗涌。
乔伊怔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马星遥,指尖在笔记本边缘轻轻划圈,没再移开视线。
那种“你懂我”的感觉,就这么轻飘飘地降落下来,无需解释。
空气陷入沉默。
紧接着,有人不怕死地起哄:“点评得头头是道,那你上去弹一个啊!”
“唱一首也行!”另一个声音跟着吼。
有人敲桌子起哄,有人开始偷偷笑——全班仿佛都知道,这节音乐课,怕是要封神了。
马星遥没有退,也没有笑。他只是像处理一道题目一样,淡淡道:“我不会弹琴,但……懂点乐理。”
顿了顿,他轻声补了一句:“那我……唱一首吧。”
短暂的静止之后,教室瞬间炸了。
“马星遥要唱歌?!”
“这节课能记一学期!”
他慢悠悠走上讲台,没有摆什么姿势,只是靠着钢琴坐下,像只是路过,顺便唱个歌。
“老师,能帮我打个四拍吗?”
老师一愣,立刻点头,在琴盖上敲出稳稳的节奏。
然后——他开口。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没有任何技巧。没有炫技。甚至没有太多情绪张力。
却——干净,真实,直白。
一字一句,像从回忆里拎出来,一笔一划,描着许多人心底最温柔的一页。
那是童年的声音,是少年坐在课桌边啃笔盖、在黑板前罚站、在篮球场上落汗的声音。
全班都安静了。连最爱转笔的男生也停了动作,像怕破坏了某种氛围。
而乔伊——她感到脖子里的吊坠,轻轻发热。
那是一种奇异的感应,和上次在教学楼后仓库时的反应一模一样。仿佛某种频率对上了,信号被拉通了。
她心里一震,不明白为什么是现在、是这一刻。
“总是要等到睡觉前,才知道功课只做了一点……”
“总是要等到考试以后,才知道该念的书都没念……”
唱到这里,他闭上眼,声音压低。
没有炫耀,也不是表演。
只是——他说出了他们所有人不愿承认的平凡。
这不是秀场,是一节属于回忆的课。
乔伊仿佛看见,在某个平行世界的傍晚,少年骑着凤凰牌旧自行车,叼着根糖,蹬得飞快。阳光透过树影,一路洒在他肩膀上。
“盼望长大的童年。”最后一句落下。
教室里静得能听见风扇“咯吱咯吱”的节奏。
没人鼓掌。不是不想,是不舍得。
直到后排吴玲玲忽然跳起来:“你是不是吃了磁带!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哄堂大笑,掌声瞬间炸了。
老师笑着点头:“这才叫音乐,不是技术,是故事。讲得真,就有人听。”
乔伊还没回过神来。
她没想到,这样一个男生——安静、不张扬、不抢风头,却能在不经意之间,把一节音乐课变成一次集体沉醉。
她望着他——那个从容走下讲台、重新戴上耳机的马星遥——忽然有点恍惚。
不是因为喜欢。
而是因为,她知道,刚才那一刻——她听见了自己。
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有人,在沉默中,悄悄地收起了笔记本;有人,手心发烫,却不敢承认那是一种动摇。
青春就是这样。
一首歌,足够唤醒所有人心里那点没来得及长大的部分。
——但也足以撕开人心最脆弱的对比。
而真正的主角,往往不是站在c位的那个,而是——只唱了两分钟,就永远留在记忆里的那个人。
【【【音乐课·陈树·乔伊·马星遥】】】
靠墙那排,陈树低着头,装模作样地翻课本,翻了三页,一个字没读进去。
他的余光,却一直飘在窗边的乔伊身上。
她耳朵里塞着耳机,手肘撑着桌面,眼神专注地望着讲台,像在听课,其实分明是在听歌。
耳机线从她肩头滑下来,连接着那台老旧的随身听。
磁带在慢悠悠地转,音响里流淌出一首熟得不能再熟的老歌:
“心中是否有我未曾到过的地方啊
那里湖面总是澄清……”
她听得很认真。甚至不自觉地咬了咬唇角,眼神像被什么拽住了一样亮着。
陈树看得心里一紧。不是因为嫉妒,而是一种被挡在门外的酸意。
她的目光,不属于他。
属于马星遥。
前排那个坐得笔直、安静如谜的男生——那天钢琴一弹,全班都静了。乔伊就是从那之后开始对他不一样的。
陈树不是没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是“马星遥”那种人——不冷、不酷、不优雅。他是“电焊侠”,下课喜欢钻维修间,能一口气拆三台bp机不带重样。
没人看见他的焊点做得多干净,但全班都会记得马星遥的“池塘边的榕树上”。
而现在,乔伊也看着他了。不是像看同桌那种“借一下草稿”,是那种,眼神里藏着光的注视。
陈树心里“嗡”了一下,像有人往他脑袋里倒了一瓶汽水。
一热、一酸、一冲动。
他手“啪”地一下举了起来。
“老师,我……我想唱一首歌。”
教室安静一拍,随即炸开。
“陈树?你不是音痴吗?”
“‘电焊侠’转职‘唱将’了?”
“是不是广播站招主持人?”
就连王昭都挑了挑眉,笑得意味不明:“今天风太大,连你都浪起来了?”
陈树脸红到了耳根,嘴硬回了一句:“不试试怎么知道。”
老师笑了笑,从抽屉里翻出一盘磁带:“这首你听过吧?《挪威的森林》。”
“听过。”他点头,语气有点倔。
磁带“咔哒”一声,缓缓转动。
他走上讲台,脚步有点急,但稳。
全班开始期待“翻车现场”,可没人预料到——他真的唱了。
他的嗓子不高不低,有点生涩,甚至有点哑。但咬字清楚,句句都沉。
“心中是否有我未曾到过的地方啊……”
“那里空气充满宁静……”
“雪白明月照在大地……”
“藏着你不愿提起的回忆……”
他的声音不完美,可他没有跑调。他唱得笨拙,却真诚。
没有舞台感,也没有技巧,就像一个少年攥紧心口,把那点偷偷藏着的心事,第一次敢说出口。
乔伊抬起头,怔了一秒。
她没想到他会上台,更没想到他唱得——竟然让她有点想听完。
她眼里忽然闪了一下,像有什么微光落了下来。
她笑了,不是嘲笑,是那种被触动的、被理解的笑。
陈树看见了。
就那一眼,他觉得什么都值了。
唱完,教室一时安静,随后爆发出一阵掌声。
“唱得挺爷们儿。”
“至少敢唱!”
“电焊侠,这下真封神了。”
老师也笑:“唱功一般,但情绪是真诚的。你在用歌说话,这就够了。”
陈树回到座位时,耳根红得像煮熟的虾,头低得像要钻进地缝。
可他心跳飞快,像在跑一场只属于他的接力赛。
他知道,他刚刚,用歌声告诉了乔伊一件事——
“我在这儿,我不是空气。”
而乔伊,第一次看他时,不是因为别人提起,不是因为修收音机,也不是哪个笑话,而是因为——他为自己唱了一首歌。
她忽然明白,在这个喧嚣的青春舞台上——不只有天赋和光环才值得注目。
有些人,只靠一句不准的歌词,一句胆大的“我来试试”,就能被你记住。
而她,也被记住了。
那一刻,她不再是“穿错时空”的旅客。
她,是那个坐在课桌前、听见一个男生用不完美的声音唱出青春心事的普通女孩。
陈树不是在表演。
他是,在喜欢。
——在那个属于他们的2001年秋天,他用一首老歌,把自己唱进了她的心里。
【王昭登场·不争而胜】
掌声还没落下,王昭站了起来。
动作不快,却像定好节拍的鼓点,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她没有摆出谁都欠她一个掌声的架势,也没有笑得过分张扬,只是微微一笑,淡定得像一杯刚泡好的乌龙茶——不烫嘴,但回味绵长。
她身上那种“舞台感”,在那一瞬间彻底觉醒。
从高一开始,音乐课就是她的地盘。老师说“来一个试弹的”,她永远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人。不用预热,也不紧张。她就是那种——天生知道光打在哪、人看哪的人。
但今天有点不一样。
马星遥那首《童年》,唱得教室落针可闻;
陈树的《挪威的森林》,虽然音不准,但唱得一句句像在告白。
王昭知道——舞台,稍微偏了一点。
她不会争风头,但她也绝不会让自己被忘记。
“老师,我来一首。”她开口,声音不高,却让人立刻安静下来。
音乐老师像得救了一样连连点头:“太好了,王昭压轴,再合适不过了。”
那一刻,几乎全班都坐直了。
王昭走向钢琴,动作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她掀开琴盖,没选伴奏,也没让人打拍子。
“我要边弹边唱。”她说。
她轻轻摘下右耳的那枚小贝壳耳钉,放在琴盖上——啪的一声很轻,但像一场仪式,告诉所有人:
注意——我要开始了。
旋律响起,是《信仰》,张信哲的歌。
乔伊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这首歌的难度:跨度大,情绪深,节奏还贼难拿捏。选它,不是秀技巧,是下战书。
王昭弹得不快,声音也不急。
“每当我看见白色的月光,想起你的脸庞……”
嗓音清澈,不甜腻,也不做作。没有哭腔,没有颤音,但你就是听得出:她在唱她自己。
她没有像马星遥那样勾起回忆,也没像陈树那样博情绪。
她就站在台上,拿歌当信件,一句句投进每个人心里。
“我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期盼——你知道吗?”
这一句,轻轻唱出,像从心底割下来放到琴键上。
乔伊第一次明白,王昭不是那种“所有人都喜欢”的女孩。
她是那种——你以为她不会受伤,其实每一步都带着锋利的克制。
她强,不是因为她不哭,而是她知道:台上哭,是浪费了舞台。
琴声停下,她站起来,没说感谢,也没鞠躬,只是扫了一眼教室。
目光最后停在张芳身上,不挑衅,不避让。
她像在说:我没来抢灯光,我本来就在这光里。
短暂的安静之后,掌声响了起来——不是配合,而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她不是来上课的,是来封神的。”
“边弹边唱还能唱成这样……服了。”
“她是真会用舞台的那种人。”
音乐老师也鼓掌:“这节课,王昭上了一节‘怎么表达自己’的示范课。”
而她,没有回应任何赞美。
她只是淡淡一笑,转身走下讲台。
那个背影挺直得像拿了乐谱的指挥。
乔伊看着她,忽然意识到:
王昭,从来不是靠声音赢人。她靠的是——站在那儿,所有人就会看她。
那就是她的信仰。
不是“我要赢过你”,而是“我站在这,谁也别替我写结局”。
这一刻,王昭不争,却胜。
她不需要抢风头,她就是风头本身。
【音乐课后的风】
音乐课终于下了。
乔伊感觉自己像刚被丢进了一场青春版“真人弹幕秀”——
张芳的冷静拆招,王昭的光环反制,马星遥一开口就把时间唱慢了,陈树突然站起来说“我也来一首”的那一刻……
明明只是课表上最“混”的一节课,结果炸出了全班的情绪暗流,像是青春战争的小型预演。
她还没完全从那股恍惚里走出来,陈树已经晃晃悠悠地从后排走过来。
他一只手插兜,一只手转着掉漆的钥匙扣,肩膀跟着脚步微微晃,整个人像从漫画里走出来一样,随性、带劲,没个正经样儿。
“怎么样?”他问。
乔伊抬头,没反应过来:“啊?”
“是不是觉得我们班——挺吓人的?”
她笑了下,点头:“……有点。”
陈树“哼”了一声,像早猜到了这答案,“正常。”
“高170嘛,出了名的‘文体艺混编班’。舞蹈、合唱、画展、辩论、朗诵,哪个比赛没有我们?”
乔伊脑中又浮现出刚才那堂课,琴声、人声、掌声、气场互撞,就像水开了,锅还盖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