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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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野果,四人精力略回,继续沿着废路走。
远方隐隐有灯光,那是进入桐山市主城区的方向。
再坚持十几公里,他们就能回到那个他们熟悉的世界——教室、黑板、广播站、饭卡、试卷、喇叭……那个安静而重复的世界。
可他们都知道,他们再回去之后,已经不是同一个自己。
乔伊低声说:
“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不可言说的系统数据’。这场逃脱,不只是现实,更是系统给我们的一次测试。”
陈树点头:“我们通过了。”
胡静看向前方:“但系统会停吗?”
马星遥:“不。它会等我们——去启动它。”
四人朝着城市的灯光,慢慢走去。
他们身后,是风吹草动,是未被监测的夜,是系统之外的一段自由轨迹。
月色退去,天边泛起鱼肚白。
四人顺着荒道又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在一处低洼地段,看到了远处有些零星的人家——红砖、泥瓦、青灰石墙,有的屋顶塌了,有的院墙破了,但毕竟是“人”的痕迹。
风小了,狗叫声远远传来。
他们沿着一条田边土路走近,来到一座斑驳的院子前。
门是木头的,歪斜地挂着,门缝处贴着一张过年时红纸窗花,已风干褪色。
乔伊轻轻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半分钟后,里面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吱呀”一声,门开了。
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身材瘦小,穿着旧棉袄,系着一条花布围裙,脸上皱纹像烟雨旧地图,一双手还端着一个小煤炉灰盆。
她微微眯眼看着他们,眼神略带戒备,但并不敌意:
“你们……谁呀?”
乔伊上前一步,鞠了个躬:“奶奶,我们几个是桐山市的学生,迷了路,这会儿走不动了,想讨点水喝。”
老奶奶看了看他们一身尘土,胡静的脸还有一点红肿,马星遥鞋底破了个洞,陈树嘴角干裂得发白。
她“啧”了一声:
“哎哟哟,这是走了多少路……快进来吧,家里水是井水,凉的啊。”
他们进了院子,发现这处宅子虽破,却打扫得干干净净。
两扇砖瓦屋之间挂着几条晾晒的布条,水缸盖子上压着一块老木板,菜地里还有半开着的白菜和蒜苗。
最惊喜的,是屋檐下居然挂着一排干南瓜片和红薯干。
老奶奶招呼他们坐下,自己打了一瓢井水,一人倒了一碗:“别嫌凉啊,咱这地方就是没条件。”
胡静接过水,热泪差点涌上来。
她不是矫情,只是过去的焦虑、疲惫,在这一碗清水的“温柔接纳”中,被一股子乡土善意瞬间击溃。
陈树喝完水,望着院子说:“奶奶,家里就你一个人住?”
老奶奶叹了口气,慢慢说:
“我儿子在青岛做工,闺女出嫁到皖南了。这屋子啊,也就我一个人守着。人老了,也不想去城市了。”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
“不过啊,咱这地方,种点菜、劈点柴、喝点水,也就够活了。”
乔伊环顾四周,说:“奶奶,咱们做点早饭吧。你歇着。”
老奶奶笑了:“哪有客人下厨的理儿?”
胡静笑:“这会儿,咱不是客人,是徒步逃命到家门口的‘困小孩’。”
四人张罗起来。
马星遥提着一把小斧头,跟着老奶奶去后院劈柴;
陈树蹲在灶台边生火,把旧报纸团得像小时候学的;
乔伊洗菜、淘米,水缸一勺一勺地提;
胡静拿着菜刀,把红薯干切成片,跟老奶奶一起炒玉米面粥。
火塘里“哔哩啪啦”响着,香气溢出木头门缝,屋子暖了,人心也暖了。
老奶奶看着他们忙前忙后,笑得合不拢嘴:
“这像我年轻时候,一家人七八口围着锅台转的样儿……现在没人烧火做饭了,都是煤气灶、外卖……你们这样,还真稀罕。”
乔伊一边翻炒白菜,一边说:“有时候,越简单的东西,越有烟火气。”
老奶奶听了这话,眼里微微发亮。
晨光透进院子,像在祝福什么。
饭煮好了,是玉米粥配腌菜,炒鸡蛋里加了蒜苗,几片土豆翻炒得香得不行。
四人和老奶奶围坐在矮桌边,蹲着吃,像一户临时拼装起来的“碎家庭”。
吃到一半,老奶奶忽然站起,掏出床头小罐子,捧出四块形状不一的米糕,包着红纸。
她一脸认真地说:
“这是我过年蒸的,冻在坛子里舍不得吃,今天拿出来给你们尝尝。”
乔伊双手接过,郑重得像接过某种仪式。
胡静拿起米糕,咬了一口,眼睛微红:“奶奶,这味儿……像极了我小时候姥姥做的。”
老奶奶慈祥一笑:“你姥姥在那儿啊?”
胡静眼神低垂,轻声说:“……也在煤矿。早走了。”
老奶奶听完,眼神柔下来,摸了摸她的头。
“你能还记得她的米糕味儿,她在天上就能闻见。”
这一顿饭,没有菜单,没有客气,只有一种——
“哪怕全世界都关门了,还有一口热粥等你”的温暖。
他们什么也没多问,吃完饭,又帮老奶奶砍了一捆柴,清了后院杂草,把水缸挑满。
临走前,老奶奶站在门口说:
“你们再回来啊,奶奶这儿……永远有饭。”
乔伊看着她,轻轻点头:“会的。”
然后,她带着三个“逃命的孩子”,在清晨的风里,踏上了回家的路。
风过田埂,阳光照在四人的背影上,
这一夜的惊魂,在这一顿“人间烟火”中,
终于,有了着陆的余地。
院门吱呀一声慢慢关上,老奶奶还站在门里,对着四人的背影招手。她的棉袄袖口卷得整齐,眼角的皱纹在朝阳下刻出金色的纹路,像大地最柔软的年轮。
乔伊站在小路尽头,转头看了一眼。
阳光洒在那老旧院子的砖墙上,有鸟飞过,有风拂过柴垛,狗叫声远远地传来,那一刻像被定格进某张老照片。
她伸手进衣兜,想掏点什么——
可随即想起,早在五矿那帮恶棍搜身时,她的零钱、笔、便签纸……都被翻得精光。
她轻轻抿唇,只得低声说了一句:
“有机会……我会再回来。”
四人顺着山脚小路继续前行,呼吸间已不再是矿尘和废铁味,而是泥土与朝阳混合出的“干净味道”。
马星遥指着远处道:“那边,应该就是集市。”
陈树笑了:“我能闻到糖油饼和油条味了。”
胡静吸吸鼻子:“还有豆腐脑……这味儿比逃命还香。”
再往前走,果然远远能看到一座红瓦小镇,公路旁挂着“早市欢迎您”的红布横幅,有三轮车、有蒸笼、有锣鼓队的声音。
集市边的收音机正播着早间节目,里面的男主持高喊:“桐山人民早上好啊——阳光明媚,早饭记得吃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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