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重回高考当状元

下井(十六)(2/2)

目录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王昭倒吸一口气,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前迈了半步,想要扶住他。

“不能这样……不该这样……”

马星遥一把拦住她,声音低到近乎咬牙:

“别动——右边,还有几个日本兵。”

王昭这才反应过来。

她愣在原地,眼睛发红,却死死绷住脸不让泪滑下。

乔磊站在一旁,目光沉着地点点头:

“现在的我们,救不了任何人。”

“保命,是唯一的前提。”

张芳站在最后,一直默不作声,但指尖早已攥进掌心。

她从包里慢慢掏出那台记录设备。

那是她来时一再说服自己“冷静使用”的仪器。

此刻,她却连打开它都手在发抖。

她不知道自己是想记录,还是想用它证明自己“还能做点什么”。

乔磊看见了,低声:

“张芳——”

张芳忽然哽咽:

“我知道现在不能暴露……可我们真的……不能就这么看着……”

乔磊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制止。

他只是说:

“你悄悄录。但一旦出事,你就把它扔。命比证据重要。”

张芳点头,眼泪含在眼眶里没落下,只轻轻按下录音键。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被发现。

但此刻,他们已经从“穿越者”,变成了这段历史的承载者。

不再只是看见,而是——背负。

四人继续在劳工区外围巡逻,走过一段通往指挥营的旧供电道。

右侧是一间封闭的砖砌屋子,门虚掩,里面传出几句低声交谈的日语,混着香烟燃烧的味道。

乔磊立刻做出手势:“停。”

四人迅速屏住呼吸,贴着墙侧耳听。

屋内传来沙哑而放松的男声,语气懒散却残忍:

「医疗?马鹿だな。あんなのに薬使う意味がない。」

“医疗?开什么玩笑,给那些人用药,根本不值得。”

另一个声音冷笑:

「燃料が足りないだろ?だったら、使えるものは使え。」

“煤炭不够烧,就用能烧的东西。”

短暂沉默后,又一人接口:

「だから、今度の指示は…体调不良者をボイラーに。廃弃品として。」

“所以下一步的命令是——把病人丢进锅炉,‘废物利用’。”

乔磊眼神一变,王昭脸色惨白。

屋内继续:

「骡马の方が高い。人间ならいくらでも捕まえられる。」

“一匹骡子要几十圆,可人……随便一抓就是一车。”

「死んだら埋めろ。ガスか铳で。埋めてしまえば记録もいらない。」

“失去劳动力的,一律集中处理。毒气,或者扫射。处理完,推土机盖上去,连档案都不用建。”

那语气,如同在谈论“怎么处理破损工具”。

张芳死死按住嘴,肩膀剧烈颤抖。

她听懂了一部分,但更可怕的是——她能听懂语气。

不是讨论,而是执行流程。

屋内最后一句话如锤敲心头:

「あしたの夜、南坑だ。音を出すな、匂いも消せ。」

“明晚动手,南坑。声音别太大,味道也要控制。”

南坑——他们来时曾经过的废弃矿井通道。

乔磊轻轻将四人带离墙边,一路退回到前段石壁遮掩区。

张芳眼眶通红,眼神呆滞地开口:

“他们……是要把病人……烧掉。”

马星遥低声:“比骡子便宜……这是他们说的。”

王昭抓着衣角,声音在抖:

“我看到……那些人,有几个,是昨天才发烧的……还有那个……抱着脚烂了的孩子的女人……”

她说到一半,眼泪掉下来,乔磊一把握住她肩膀,眼神冷得像井下最深处的水:

“别崩。哭不能救人,只有记住……才能改变。”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

“他们要动手了——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想办法,把人带出去。”

张芳咬住嘴唇,声音含着泣意:

“但他们不是工具……不是废物……每个人都是……”

她没说完。

乔磊看着她,语气前所未有地坚定:

“所以你才必须活着,必须把这些写出来。”

“让所有人知道:这些人存在过,死得不能更值得被记得。”

空气死一样沉默。

四人站在昏黄铁轨灯下,衣服沾着污渍,心里却在一瞬间变得从未有过的清明。

他们知道:

时间不会停下来。屠杀也不会因为有人良心不安就取消。

夜色压沉了井道的灯光,煤油气味在潮湿空气中隐约发酸,像腐败的梦。

乔磊带路,四人从铁皮宿舍后方绕入病患区。

这是矿工中最“没价值”的一群人——发热、骨折、咳血、失明、腐烂。对矿警来说,这些人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正排队走向“处理程序”。

病患营不设防,却设锁。

他们一进去,就听见脚镣拖地的哗哗声,一下一下,如铁蛇在咬着大地。

几十号人被分散锁在五排铁栏架中,每三人共用一根铁链,铁环勒在脚腕,皮开肉绽。

有的靠在墙上微喘,有的浑身是疮、衣不蔽体,有的眼里已经没有“光”这种东西。

乔磊小声:

“先不要慌,说话得稳。”

他走到一个矿工面前,轻声道:

“明天会有人来处理你们。我们要想办法带你们出去。”

矿工抬起眼,灰白浑浊。

那是一种对“生”不再反应的目光。

他低声说:

“出去?我们出去也走不远……而且……”

他抬了抬脚镣,哗啦一响:

“我们,走不动。”

王昭整个人僵在原地,嘴唇抖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马星遥轻声问:“钥匙呢?”

那矿工摇头:

“不归矿警管,是处理班单独掌握,钥匙每晚换人。”

忽然,角落传来细微声音。

一个脸上满是泥污、脚肿得像青砖的男人指着不远处的阴影说:

“……他,就是上次想逃的人。”

四人循声望去。

那是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矿工,脚掌被矿车碾过一半,脚趾全碎,血与煤泥混成黑糊糊一团,早已烂透。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