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刚刚好的靠近——不是为解释什么,而是终于有人懂那句话没说完的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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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利刚准备吼“漂亮”,却发现身边陈树脸上一点胜利的表情都没有。他手还搭在摇杆上,指节泛白,眼神却飘远了——人像不在这场比赛里,甚至不在这间厅里。
下一局开始,陈树操作更狠,摇杆发出咔咔的响声。
刘小利侧头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哎我说,树你今天咋了?这摇杆都快被你拧出火星子了。有啥事你说,别冲机器撒气啊,这机器也挺贵的。”
陈树没吭声。
脑子里反复跳的,是刚才那一幕:
马星遥轻轻地抱住胡静。
她没有推开,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不是暧昧,不是越界,就是一种……熟悉又默契的亲近。
而那样的胡静——
是他们一起吃饭时最会照顾人、下雨天递伞、熬夜补讲题的胡姐,是陈树心里那个可以不解释、不伪装、连喝粥都觉得“有味道”的依靠。
可现在,那扇门,好像他一直没敢靠近,别人却先敲开了。
他不是没想过——是不是大家在她心里都是一样的。但现在,他不确定了。
他咬着牙,耳边像塞满了嗡嗡的杂音,刘小利说什么,他根本没听进去,只觉得脑子里一句话在回响:
“他是不是早就走在前头了?”
下一局倒计时刚到“4”,陈树猛地松开了手。
摇杆“啪”地弹回原位。
刘小利一惊:“哎你干嘛!这局才刚开始——”
“我有事。”陈树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已经大步冲出街机厅。
刘小利呆在原地,手里的棒棒糖还没来得及拆开,望着陈树背影半天没回神。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诺基亚,又翻出聊天页面,陈树的头像还在上面,一连几条未读的信息都没回。
他皱了皱眉,嘟囔着:“这小子今天,是真有点怪。”
“平时再闹,也不会临场撂挑子啊……”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角色仍在原地空等,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外面那条被灯光照得模糊的走廊。
外面风吹过,广告灯牌晃了一下,照亮了地砖上的人影。
刘小利低头叹气,自言自语道:“别是心口动了点真情。”
“还动得挺深。”
外头风有些凉,晚上的桐林商厦刚亮起几块广告牌,门口那块LEd屏还在循环播放“冬日特惠”的字样,光一闪一闪地打在马星遥身上,影子被拉得长又碎。
胡静的车早就走远了。
可他还站在原地,像没反应过来,也像在等什么。
直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星遥!”
马星遥一回头,就看到陈树快步跑来,气喘吁吁,脸上写满了情绪,一把拽住他,把他拉到商厦外侧的宣传栏旁。
“你和胡静姐——”
话没说完,陈树的眼圈已经有点发红。
马星遥低头,沉默了两秒,抬手挠了挠脖子,声音压得很低:“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陈树看着他,眼神不放松,“我可看见你抱她了。”
马星遥没辩解,也没回避,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说:“我那一刻……真的太想有个家了。”
他抬起眼,声音不高,却很真诚:“你听过一首老歌吗?‘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小时候听着觉得特俗,现在反倒觉得挺实在。”
“我不是想占她便宜,我就是……想靠一靠,哪怕只是一瞬。就像冬天冻了一整天,路边有一家屋子里亮着灯,你哪怕不进去,也想多站一会儿。”
陈树的表情从起初的紧绷,慢慢缓了下来。
“……你家,真的这么冷吗?”他低声问。
马星遥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从矿难那年开始,家就不是原来的那个样了。我爸虽然人回来了,但好像哪儿空了。他什么都不说,也不笑,整天就坐在阳台抽烟。一个年过去,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又像全塌了。”
“春联是旧的,饺子是速冻的,电视放着春晚没人看。我妈调去外地,走得那天也没怎么说话。”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有时候我真想,哪怕就一顿热饭,一句‘快吃,别挑食’,我都觉得是过年。”
陈树听着,没说话,耳朵却有点发烫。他把手插进校服口袋,整个人像是从火气里退了出来,只剩一点说不上来的沉默。
“我不是喜欢她。”马星遥语气很平,“她照顾我们每个人,不偏不倚。只是那天,我撑不住了,她正好接住了。”
他说完这句话,两人又一起沉默下来。
风吹过商场门前的旗帜,夜色一寸寸落下,远处街灯亮起,把他们两人的影子拉长。
陈树抿了抿嘴,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下次你说一声。别整得跟你表白了似的。”
马星遥弯了弯嘴角,笑得有点疲惫,又有点无奈:“那我下次写个申请书,提前盖章?”
陈树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笑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笑声小小的,却像是把刚才那个堵在心口的石头轻轻推开了。
他们还是在学着怎么长大,怎么面对不知怎么说出口的情绪,也在学着——怎样好好地和朋友讲一讲心里话。
这场不动声色的“对峙”,没有谁赢,也没有谁输。只是多了一点理解,多了一份没说破的情义。
商场门口的风还在吹,街边的霓虹一盏盏亮起来,像这场青春里,总有人会在你不想回去的时候,陪你站一站风口,也总有人,会在你误会未解的时候,还愿意跑出来追你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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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5年·乔伊访谈·我们谁的青春,不曾投错过光】
听乔伊讲到这,我忍不住问:“可你不是说,陈树和马星遥当时都喜欢你?那他们……怎么又都那么在意胡静?”
乔伊没有马上回答,只是轻轻一笑,还是那种若有若无的、带点调侃的弧度。
“17岁的年纪,哪懂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啊?”她笑着说,“那是荷尔蒙里的一种元素,遇上光、遇上风、遇上一个对你好的人,它就起反应了。”
“你回头看,会发现当时以为天大的心动,十年后连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哪一刻动的心,哪一刻只是晃了一下眼神。”
她顿了顿,抬起茶杯抿了一口,“陈树是冲的,马星遥是藏的。一个靠嘴,一个靠沉默。但说到底,他们都还只是少年。”
“而胡静……”她眼神柔了下去,“她不是他们喜欢的‘女人’,她是他们青春里一块可以暂时靠着的安静的墙。能帮你拎包、泡药、接住你摔落那一刻的碎片。”
我追问:“那胡静呢?她怎么想的?”
乔伊把杯子放下,认真回忆了一下。
“我记得有一次,她下班特别晚,我们俩坐在桐林的面馆,吃拌面,她喝了点酒,忽然说了一句——‘我不是他们的什么光,我只是,从他们身上,看见了我没来得及活出的那几年。’”
“她说,她12岁出来打工,那年她们班集体照拍的时候,她已经在夜市摆摊了。她说她没穿过校服,没拿过录取通知书,没为一道题争红过脸,但她愿意看着这群人,为了成绩、排名、表白、小作文这些‘小事’,认真地笑,认真地哭。”
“她说,那不是参与,那是——重新长一遍。”
我一时说不出话。
乔伊靠在椅背上,窗外阳光打在她额角的银发上,泛着微微的光晕。
“所以啊,你别问她喜不喜欢谁。”乔伊轻轻一笑,“她只是,在这些少年人身上,重新过了一遍她没赶上的青春。”
“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曾喜欢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属于自己的人。”
“可那段时间,它就在那里,温柔地照过我们。”
她顿了顿,望向远处,有点像是在对我说,也像是在对多年前那个街机厅门口的自己说:
“喜欢和爱不是一回事,陪伴和拥有也不是。但我们都在那段年纪,认真过。”
我点点头。
“你现在还会见他们吗?”我问。
乔伊笑着说:“现在见面,不再是‘谁靠谁近’,也不再是‘谁有没有站在我身边’。我们早就知道了——人这辈子,哪怕只共过一段青春,只在一个夜里互相挡过一阵风,就已经够了。”
“那段风,会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