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狼毫血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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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篷船像一道被夜色浸透的无声幽魂,悄无声息地滑入京城外围那片漆黑的河道。
身后,金水门码头的血腥与喧嚣,被浓稠的夜色彻底吞噬,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开来,成为了另一个遥远而模糊的世界。
船舱里,一盏孤零零的油灯在潮湿的空气中幽幽跳动,光芒昏黄,仅能勉强照亮船板中央那方寸之地。
这微弱的光,丝毫驱不散舱内那股仿佛能渗入骨髓的阴冷。
更驱不散那股已经凝固在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那是小六子的血。
死寂。
一种能把人活活逼疯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小六子冰冷而残破的尸身,就那么安静地停放在船板中央。
身上,只盖着一件他自已的、满是破洞的粗麻短衫,甚至无法完全遮住他那扭曲的四肢。
没有撕心裂肺的哀嚎。
没有涕泪横流的哭泣。
所有漕帮汉子的悲愤,都像一块块在熔炉里烧到赤红的烙铁,被他们自已用尽全身力气,强行摁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滋啦”一声,在每个人的心底炸响,化作了能将五脏六腑都活活憋炸的滚烫蒸汽。
张横像一尊被风雨侵蚀了千年的石雕,双膝跪地,守在尸身旁。
他那双熬得血丝密布的眼睛,死死盯着油灯下,周邦彦那张被伪装成毁容的、看不出任何喜怒的脸。
他的胸膛在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从肺里硬生生扯出一团带着倒刺的火焰,灼得他喉咙、胸腔,乃至整个灵魂都在生疼。
周围的漕帮汉子们,一个个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失去了血色。手背上,一条条青筋坟起,如同一条条盘踞在岩石下的愤怒虬龙,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他们都在等着。
等着这位刚刚在关公像前,让他们摔碗为誓,要带他们走出一条活路的“少帅”,给他们一个说法。
一个,血债必须血偿的说法。
周邦彦仿佛没有察觉到那些几乎要将他后背洞穿的、饱含着愤怒与质疑的目光。
他缓缓蹲下身,伸出手。
他的手,修长而稳定,与他那张被毁容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掀开了盖在小六子身上的那件麻衫。
“彦之!”
张横的声音沙哑得仿佛被无数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压抑到极致的暴怒和痛苦。
“你做什么!”
“我要让他,死得瞑目。”
周邦彦头也未回,声音冰冷而坚定,像一块刚从冬日最深的河底捞出来的万年玄铁,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更要让杀他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开始验尸。
那不是寻常仵作走过场的检验。
而是拱圣营代代相传,足以让死人“开口说话”的独门秘技——“尸语术”。
他的目光,如同一柄最锋利的解剖刀,冷酷、精准地在小六子那具残破的尸身上一寸寸游走,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空气,仿佛都在他那专注到可怕的目光下凝固了。
“他中过迷药,剂量很大,应该是从西域传来的‘醉仙草’,药力猛烈,却并未致命。”
周邦彦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已毫不相干的、记录在卷宗里的旧案。
“下药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他昏迷。他们想让他全程清醒地看着自已被凌迟,感受每一寸皮肉被剥离的痛苦。”
这句话,像一根淬了毒的钢针,狠狠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让他们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主攻手用的,是右手反握的短刃,刀法极其刁钻,专攻颈部大动脉两侧的软组织。这是军中一击毙命的杀招,但他刻意避开了要害,只为放血。”
他伸出手指,在小六子脖颈的伤口旁虚虚划过。
“他要小六子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已的生命,是如何随着血液的流失,一点一点地消逝,直到陷入最深的黑暗。”
周邦彦每说一句,张横脸上的肌肉就狠狠抽搐一下,眼中喷薄的怒火就更盛一分,渐渐地,那怒火之中,混杂了一种绝望的猩红。
这不是仇杀!
这是虐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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