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故血为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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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内,隐约传来粗野的划拳声和放肆的笑骂声,充满了江湖草莽的鲜活气息。
但这艘船周围三丈之内,却是一片死寂。
两个铁塔般的汉子,如同两尊门神,死死盯着斗笠下的周邦彦。
周邦彦没有说话。
沉默,是他最好的伪装。
那张被伪装成毁容的脸,就是他行走于这个活人世界的通行凭证。
他只是缓缓抬起手,藏在袖中的手指伸出三根,在自已的左肩上,极富韵律地,轻轻敲击了三下。
一长。
两短。
咚……咚咚。
声音很轻,却像三记重锤,狠狠敲在了那两个汉子的心上。
这是十年前,拱圣营尚在,他父亲周御,与眼前的“船火儿”张横,在一个大雪封喉的寒夜,用一坛能烧穿喉咙的烈酒和半条人命的交情,定下的最高等级的暗号。
知道这个暗号的,世间本应只有他们三人。
其中两人,早已是坟中枯骨。
那铁塔般的汉子,眼神骤然一缩!
他脸上的横肉猛地抽动了一下。
他死死盯着周邦彦斗笠下的阴影,目光如刀,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刮下一层皮来。
另一个汉子也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手背上青筋暴起。
良久,先前说话那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等着。”
他转身一跃,动作看似笨重,落地却悄无声息,稳稳地站在“下山虎”的甲板上,掀开船帘钻了进去。
几乎是瞬间,船舱里原本喧闹的划拳声和笑骂声,戛然而止。
死寂。
一种猎物踏入陷阱前的死寂。
周邦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右手藏在袖中,已经扣住了一枚淬了毒的铁蒺藜。
他知道,暗号只是敲门砖。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
片刻之后,厚重的船帘被一只粗糙而有力的大手猛地掀开。
一股浓烈得几乎能将人熏醉的酒气和肉香,混合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迫人气息,如同一堵无形的墙,狠狠拍在周邦彦脸上。
一个同样身材高大,但气息更为沉凝如山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粗布短打,却被他穿出了一股将军披甲的气势。
他的脸上,有一道从眉角斜劈至嘴角的刀疤,像一条活着的紫红蜈蚣,在轻轻蠕动,狰狞而凶悍。
他就是张横,人称“船火儿”,一个跺跺脚,能让汴河水倒流三分的狠角色。
张横的目光锐利如鹰,上下打量着周邦彦,眼神最终落在他那张被伪装成毁容的脸上,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
“阁下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仿佛每个字都能在空气中砸出一个坑。
“这玩笑,可开不得。”
“开了,是要用命来还的。”
周邦彦依旧沉默。
他知道,一个暗号,还不足以让这个在刀口上舔了半辈子血的漕帮之主,完全放下戒心。
他缓缓地,从怀里最深、最贴近心口的地方,摸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小物件。
他的动作很慢,很郑重,仿佛捧着的不是一件死物,而是一捧滚烫的、随时会从指缝间流走的骨灰。
油布一层层解开。
昏暗中,一枚断裂的、锈迹斑斑的铁胎弓弓头,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弓头之上,用最细的刻刀,雕着一个极其古朴的“御”字。
那是他父亲,周御的私印。
也是他从父亲冰冷的尸身上,唯一能带走的东西。
周邦彦将弓头,轻轻放在了面前的木板上。
收回手时,他的指尖在宽大的袖袍中,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仿佛又一次被那段记忆里冰冷的铁意所烫伤。
张横的瞳孔,在一瞬间,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他猛地蹲下身,几乎是抢也似地抓起那枚弓头,用粗粝的指腹,反复摩挲着那个“御”字,感受着上面熟悉的刻痕与深入骨髓的冰冷。
他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急促,像是被人死死扼住了喉咙的风箱。
那条蜈蚣般的刀疤,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剧烈地跳动起来,狰狞可怖。
“周……周大哥他……”
张横的声音在发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来的。
但他眼中的惊痛很快被一丝狠戾的警惕所取代。
他猛地抬头,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翻涌着滔天的巨浪,死死地盯着周邦彦。
“信物可以抢,暗号可以逼问出来。”
他声音冰冷地补充道。
“你爹当年落水,是我救的。你还记不记得,他当时呛水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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