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寒鸦改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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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夹着冰冷的碎雪。
像无数淬了毒的牛毛细针,又像是从天上泼下来的万千怨魂的眼泪,一根根,一缕缕,带着刺骨的阴寒,狠狠扎进周邦彦的骨头缝里。
他披着宽大的蓑衣,背上是用布条紧紧缠绕,伪装成寻常木料的【镇恶】弓,一步步走在泥泞的土路上。
冰冷的雨水顺着粗糙的斗笠帽檐滑落,打湿了他坚毅的胡茬。
城北门早已被他甩在身后,前方是无边无际,被风雨吞噬的黑暗。
按照父亲遗信与李师师血字茶碗的双重指引,他此行的目的地,是葫芦河故道。
一个早已为他准备好的,通向地狱的陷阱。
他知道。
但他必须去。
这是父亲周御的遗命,也是他作为拱圣营“弓印”持有者,必须背负的宿命。
用他这条从坟墓里捡回来的命,去验证一个真相,去撞响那口决定大宋国运的丧钟。
他的脚步骤然一顿,踩进一个冰冷的泥潭,污水瞬间没过了他的脚踝。
一股寒气顺着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都打了个激灵。
他要去死。
然后呢?
身后,仿佛还回荡着瓦舍说书台上,张十一那口喷向权贵的滚烫热血。那血,此刻似乎就混在这冰冷的雨水里,黏腻地贴在他的皮肤上。
眼前,似乎还闪烁着小葫芦冲向追兵时,那单薄却决绝,最终被火光吞噬的背影。那火,此刻仿佛就在他的胸腔里燃烧,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的死,和张十一的死,和小葫芦的死,又有什么不同?
不过是给这黑暗无边的世道,再添一缕无足轻重的冤魂。
不过是让那些高坐在庙堂之上的国贼,在酒宴的间隙,多一个嘲弄的笑料。
“看,又一个不自量力的蠢货,自已撞死在了南墙上。”
赴死,何其容易。
那甚至是懦夫最快意的解脱。
可那些人呢?
那个在禁军大帐中与辽使密谈,眼神阴狠如毒蛇的高俅。
那个在朝堂之上伪造他通敌画像,满脸伪善仁义的蔡京。
那些将三千拱圣营忠魂当成他们平步青云的祭品,踩着周氏满门的尸骨弹冠相庆的畜生们……
他们会为自已的罪行,付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代价吗?
不会。
他们只会活得更好,更滋润,将大宋的骨髓一寸寸吸干,再把这片山河卖出一个好价钱。
父亲的遗命在他脑中反复轰鸣,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忘家仇,护万民。”
他要去葫芦河故道,以他这条从血海里捞回来的贱命,去行一场螳臂当车的赴死。
这是他作为拱圣营最后的“钥匙”,作为周御之子,唯一能做,也必须做的事。
可赴死,真的是在“护万民”吗?
周邦彦缓缓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看到了,父亲周御在血泊中,最后望向他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恨,只有托付。
他看到了,张十一在瓦舍中,喷出那口血时,眼中对这世道的不甘。
他看到了,小葫芦那孩子,在火光中回头,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是对一个“朗朗乾坤”的渴望。
如果他就这么死了,父亲的托付,便断了。
张十一的不甘,便永远只是不甘。
小葫芦的渴望,便永远只是一个笑话。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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