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义庄定策，死火重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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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庄之内，烛火如豆，映照着停尸板上周邦彦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鬼十七擦拭长刀的动作猛然一滞。

苍鹰的面具之下，眼神也骤然凝固。

那具本该与死尸无异的身躯，胸膛竟极其微弱地，起伏了一下。

紧接着，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咳嗽，撕裂了义庄的死寂。

“咳……咳咳！”

周邦彦猛地侧过头，一口紫黑色的黏稠血块呕了出来，一股混杂着药草与铁锈的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他缓缓睁开眼。

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种燃尽所有情感后，余下的，冰冷到令人恐惧的清明。

“少帅！”

刀十三一个箭步冲上前，手指搭上他的脉门，下一刻，脸色剧变。

周邦彦的脉象，如同一条即将冲破堤坝的怒龙，狂暴，混乱，却又蕴含着一股决绝的，焚尽一切的生命力。

这不是苏醒，这是“拱圣回光丹”的药力在以最霸道的方式，压榨他最后七日的生机。

“别管我。”

周邦彦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裂的风箱，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计划……我听到了。”

他挣扎着坐起，目光扫过苍鹰与鬼十七。

“‘说书人’的计划很好。搅乱汴河，夺取神臂弓，用高俅的钱粮武装我们自已……这是以敌之矛，攻敌之盾，是一把锋利的刀。”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义庄外那无尽的风雪中。

“但这还不够。”

“一把没有旗帜的刀，只是凶器。我们现在就是叛军，是逆匪。就算靠着这把刀拿下汴京，也坐不稳江山，只会成为下一个朱勔。”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苍鹰和鬼十七心头剧震。

“我们需要一面旗，一面足以让天下人信服，让朝中那些还在观望的势力，敢于站到我们这边的大旗。一面，能将家仇，变为国恨的大旗！”

刀十三嘴唇翕动，满眼都是不忍。

“少帅，您现在需要的是休养，而不是……”

“休养？”周邦彦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刀十三，你比我清楚，我还有多少时间可以休养？”

“我……”刀十三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清楚，那丹药名为“回光”，实为“催命”。少帅的身体此刻就像一栋被烧空了内里的华美楼阁，外表看似完整，内里却已是朽木飞灰，风一吹就会彻底坍塌。

“我们不能再等了。”周邦彦的目光变得锐利，“张十一的血，不能白流。那个叫小葫芦的孩子，他用命点燃的，不该只是一场无名无分的巷战。”

他缓缓闭上眼。

眼前再没有义庄的残破，只剩下那烧出十二个血字的茶碗。

冬至。

葫芦河故道。

二十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