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茶盏藏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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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人张猛地想起什么，从怀中最贴身的油布包里，掏出不良帅留下的最后一颗保命丹药——“拱圣回光丹”。

他颤抖着手，捏开那层蜡封，眼角匆匆瞥见蜡壳内壁似乎刻着一个极小的、类似蜷缩茶种的符号，但此刻他已不及细想，手忙脚乱地将那颗散发着异香的丹药塞进周邦彦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周邦彦那几乎停滞的呼吸，似乎恢复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起伏，但依旧人事不省。

“大人……您不能死……师师姑娘还在等你……”

面人张喃喃自语，他不知道这药有没有用，他只知道，他必须完成这位大人的遗命！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件印着诡异血手印、尚有余温却重如泰山的囚衣，从周邦彦身上脱下。

他没有叠，而是紧紧地、紧紧地裹在自已身上，贴着皮肤。

那血，透过他单薄的衣衫，仿佛将周邦彦的体温、意志、以及那份滔天的冤屈与恨意，一同传递给了他。

面人张抬起头，那张本该属于市井小民的、懦弱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属于野兽的疯狂与决绝。

他没有去叩击那遥远森严的皇城天门。

他知道，一个乞丐，连宫门都摸不到就会被打死。

他选择相信那位大人最后的话。

他朝着另一个方向，一个灯红酒绿、销魂蚀骨之地，如同一道复仇的影子，无声地融入了汴京城最深的黑暗之中。

今夜，他要去叩击的，不是天门。

是樊楼。

皇城，延福宫偏殿。

这间暖阁是官家赵佶最私密的休憩之所。

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角落里燃着一炉价值万金的龙涎香，青烟袅袅，将空气都熏得暖融甜腻。

墙上挂着他亲笔所绘的《千里江山图》局部，笔法精妙，意境空灵。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极致的奢华与风雅，与外界的冰冷与杀戮仿佛是两个世界。

此刻，这极致的风雅，却被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所笼罩。

御座之上，大宋天子赵佶，一身寻常的玄色道袍，正把玩着一枚上好的和田玉佩。

他的面前，没有囚衣，没有血图，只有一只看似寻常的建窑兔毫盏。

黑釉上，析出的银色条纹，如同雨夜的兔毫，细腻而瑰丽。

盏中，是刚点好的清茶，茶沫洁白细腻，像初冬的瑞雪，凝聚在茶汤表面，久久不散，行话称之为“咬盏”。

而在他对面，地上，跪着一位青衣素裙的女子。

正是李师师。

她仿佛是这暖阁中唯一的异色，简单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个时辰前，面人张如同地沟里的鬼魂，出现在樊楼后门，将那件血衣交到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