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血色冰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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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炷香，也许只是几十个呼吸。

禅房内的每一粒尘埃，都仿佛凝固在令人窒息的等待里。

鬼十七回来了。

他的身影再次从窗口无声地滑入，像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幽魂。

只是这一次，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瘦小得像猫崽子一样的身影。

那是个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泔水酸臭味的小乞儿。

小乞儿的眼睛里，没有孩童的天真，只有被饥饿与恐惧反复打磨后的麻木与惊惶。

他被鬼十七铁钳般的大手扼住后颈，像拎一只小鸡仔，双脚离地，身体本能地抽搐着，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少帅，这小崽子在寺外鬼鬼祟祟，被我抓了现行！”

鬼十七的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在他看来，任何可疑人物，都可能是敌人的探子，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周邦彦的目光，却异常平静。

他的视线越过小乞儿因恐惧而扭曲的脸，落在了他那只紧紧攥在胸前、剧烈颤抖的右手上。

那只脏污的小手里，死死地攥着一个用油腻破布包裹的小小硬物。

“放开他。”

周彦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鬼十七眉头一皱，虽有疑虑，但还是依言松开了手。

“扑通！”

小乞儿重重摔在地上，他什么也顾不得，伏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鼻涕横流。

他甚至不敢抬头，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这禅房里的煞气吞噬。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个被汗水浸透的油布包，朝着周邦彦的方向奋力一扔。

然后，他头也不回，连滚带爬地冲出了禅房，转眼便消失在巷尾的黑暗之中，像一滴水融入了污浊的大海，再也寻不到踪迹。

刀十三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走上前，捡起那个尚带着乞儿体温和污秽的油布包，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让他手掌微微发凉。

他深吸一口气，一层，又一层，小心翼翼地剥开那肮脏的破布。

破布之内，露出的，是一块最寻常不过的廉价茶饼。

“这是……”

刀十三满心困惑，但还是依着规矩，将茶饼翻转过来，凑到炭火边仔细查验。

就是这一眼！

这位在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心志坚如钢铁的悍卒，瞳孔骤然紧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抽干，又被强行灌入了极北冰原的刺骨寒流！

“呃……”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扼住般的闷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两步，狼狈地撞翻了身后的药碗。

“啪”的一声，瓦罐碎裂。

他手一软，茶饼也掉在地上，应声摔成了两半。

周彦的目光，早已如两道无形的利剑，死死钉在了那碎裂的茶饼上。

一股来自九幽地狱的彻骨寒意，混杂着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从他的脚底板“轰”地一下，直冲天灵盖！

只见那粗糙的茶饼背面，并没有刻着任何文字。

只有一个图案。

一个用某种极其尖锐之物，歪歪扭扭地、仿佛用尽了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才刻出来的、一个由六道线条组成的、类似冰晶的图案！

每一笔，每一划，都刻得极深，几乎要穿透茶饼。

那刻痕中凝固的，是早已变成暗褐色的血迹。

血迹之上，还混杂着一股极其淡雅，却又无比熟悉的暗香。

那股香味清冷孤傲，仿佛是寒冬腊月里，独自盛开在悬崖峭臂上的那一株寒梅。

是李师师最喜欢的、从不示人的“雪中寒梅”香！

“是……师师姑娘！”

刀十三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炸了！

鬼十七一把抢过地上的碎茶饼，凑到眼前，几乎是失声叫道：“这是她的血！是她的香！她出事了！”

禅房内，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周彦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抬起手，制止了两个属下的惊惶。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的大脑，正在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疯狂运转。

“冰晶……冰晶……这是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