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龟息锁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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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再次醒来时，周邦彦发现自已已身处人间炼狱。

冰冷黏腻的污水没过腰际，像无数条看不见的毒蛇，死死缠住他的身体，要将他的骨头勒断，吸干他最后一丝温度。

腐烂的草料、铁锈与秽物混合的腥臭，顽固地盘踞在每一次呼吸之间，无情地侵蚀着他的意志。

他被冰冷的铁链锁在石壁上，那颗不良帅所赠的续命丸，药力早已在先前连番的血战与此刻的阴寒侵蚀中，消耗殆尽。

丹田深处，只剩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哗啦——”

水声响起，那个无相面具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仿佛他本就生于这黑暗污秽之中，与这片肮脏融为一体。

“周大人，感觉如何？”

面具人嘶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戏谑。

“高俅、朱勔、蔡京，不过是这腐烂王朝肌体上的三颗脓疮罢了。”

面具人俯下身，空白的面具离他极近，嘶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我家主人的意思，是让你变成一把看不见的刀，一把没有鞘的刀，一刀一刀，将这些脓疮，连同烂肉，全都剔掉。”

“而一把看不见的刀，首先……”

“得是一个死人。”

“太尉府掌刑司直周邦彦，今夜，会‘畏罪自尽’于此地水牢。一个死人，才能更好地替我们办事，不是吗？”

“作为诚意，听雪阁的那位李师师姑娘，我们会派人‘看顾’。”

面具人的声音变得愈发阴冷，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耳膜。

“她会成为宫里的上客，每日锦衣玉食，珍馐佳肴，只是……可能再也见不到汴京城的太阳了。当然，这一切，都取决于周大人的‘配合’程度。”

周邦彦的心，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攫住！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一场淬了剧毒的交易，一场饮鸩止渴的豪赌。

他没有选择。

面具人的身影，如同一缕青烟，悄然融入了黑暗之中。

周邦彦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李师师那双倔强而清澈的眼眸。

那是他在这炼狱中，唯一的光。

为了这束光，便是魂飞魄散，与虎谋皮，亦在所不惜！

但他，周邦彦，绝不会真正成为任何人的棋子！

他猛地蜷缩起身体，借着铁链的掩护，用藏在指甲缝里最后的力气，将怀中那颗续命丸残余的、早已被体温暖化的蜡壳，巧妙地碾成了极细的粉末。

这个动作，在阴冷刺骨的水中进行，艰难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