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雪夜谍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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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雪落无声。

汴河码头的风，比城里任何一条巷子里的都要更烈，更刁钻。

它像是一把淬了冰水的软刀子，裹挟着河面的湿寒，从你衣领的每一丝缝隙里钻进去，刮骨剔髓，让你从里到外都冻个通透。

漕帮总舵，灯火通明的大堂内，气氛却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凝重。

周邦彦端坐椅上，神色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位掌控着汴京水路命脉的枭雄——“船火儿”张横。

他身后，两名铁鹰卫如门神般伫立，看似护卫，实则监视。

“张帮主，赵明诚一案，牵涉甚广。”

周邦彦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一颗颗石子投入张横心湖。

“本官奉太尉之命，彻查此案，卷宗显示，赵大人死前最后一个见的，是贵帮的管事。此事，可大可小。”

张横那张布满横肉的脸看不出喜怒，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周邦彦。

他当然知道，这哪里是查案。

就在方才，一道凄厉决绝的琴音穿透风雪，虽微弱，却精准地刺入了他的耳膜。

血羽令！

拱圣营最高级别的警讯！

十年了，这枚代表着不死不休的令牌，竟会从太尉府的方向传来。

而眼前这个名义上的“少主”，此刻却顶着高俅鹰犬的身份，坐在这里，用一桩毫不相干的命案，敲打着他的漕帮。

“周大人说笑了。”

张横声音沙哑，像两块粗糙的船板在摩擦。

“我漕帮几千兄弟，每日在汴河上讨生活，迎来送往，见的人多了去了。一个朝廷命官，与我帮中管事能有什么干系？”

“有没有干系，查了才知道。”

周邦彦将卷宗轻轻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太尉的意思，朱提举的应奉局，手伸得太长了。如今连宗正寺的人都敢动，这汴京城，怕是要变天了。”

他看似在说案情，每一个字眼却都在剖析眼下的死局。

高俅要借他这把刀，砍向朱勔。

而李师师的血羽令，则是在问他张横——这把刀，你漕帮是接，还是不接？

接，就是与虎谋皮，将整个漕帮的性命，压在这场豪赌上。

不接，应奉局的船队已经快把漕帮的肉割光了，早晚也是死路一条。

张横的目光扫过周邦彦身后那两名面无表情的铁鹰卫，心中瞬间了然。

这是一次被监视的摊牌。

他缓缓起身，走到周邦彦面前，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

“周大人既是奉公差办，我漕帮没有不配合的道理。”

他凑到周邦彦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河神，要发怒了。”

这是漕帮的黑话，也是他的回答。

第一步棋，落下了。

周邦彦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走出了那间温暖却压抑的大堂。

他的表情平静如水，但只有他自已知道，后背的衣衫早已被一层冷汗浸湿。

码头外，一辆黑色的马车早已在风雪中静候。

车身通体漆黑，没有任何徽记，在昏黄的灯笼光下，像一具沉默的棺材，散发着一股不祥的死气。

四名太尉府的铁鹰卫，如四尊没有感情的铁塔，分立在马车周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他们是高俅的爪牙，也是监视周邦彦的囚笼。

周邦彦面无表情地走向马车。

就在他的一只脚即将踏上车辕踏板的那一刹那。

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