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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前尘往事(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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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云宿,云端的云,宿命的宿。

丙火生于亥月透壬水,本是七煞命格。但师父说我龙发凤睛,身重煞轻,隐隐有龙归大海之王者之气,是真龙渡劫之命。

也就是说,虽贵为蓬莱天女,我欲化真龙,须得先渡了劫再说。

师父常说,世人言人无完人,但云宿是天女,注定要率领蓬莱一统四海称霸武林,须得无所不能。为助我成功渡劫光耀蓬莱,她老人家自小对我面命耳训,重金聘请了各门各派的夫子传授技艺,还派碧穹对我朝督暮伴,打理我的吃穿用、衣食住行。

我奉命直唤其名,但碧穹实则是我的师姐,和墨凉与我同为师父的入室弟子。

我依稀记得幼时初见,碧穹双丫髻上系着红色丝绦,一身大红色松花撒花的羽缎长裙,披着平银绣宝相花纹的银色披风,蝴蝶扇翅般扑闪着分外大的黑眸,宛如年画里的娃娃。

她怯生生藏在师父身后,歪着脑袋仰着圆圆的小脸脆生生问我:“你就是云宿?”

我欢悦的伸手去拉,却听见师父说:“穹儿,你要时刻记着,你是我蓬莱日后的大祭司,是蓬莱天女的左膀右臂。云宿谋虑不到的事,你替她思量周全,云宿有行差踏错,你替她领罚受过,云宿纵使去死,你也得替她探好黄泉的路。”

碧穹伸出的手讪讪缩了回去,明亮的双眸黯了又黯,慢慢在之后的岁月里变得冷冷清清,淡漠疏离。

少时痴顽,被师父罚了不少禁闭,亦不少连累碧穹。

七岁那年曾趁师父出海,在师父寝室内翻箱倒柜搜罗出一幅美人卧雪图。从未见雪的我得了这画,甚是稀罕,不顾几个女婢哭哭啼啼阻拦求饶,一口气抱着跑到了紫竹林破茅屋,让独臂疮脸的无名夫子一同欣赏。

无名颤巍巍拿着画,几度哽咽着给我讲了背后师父深藏的往事。

师父回来勃然大怒,罚碧穹跪在飞瀑流珠的寒潭前,疾疾的用玉鞭狠抽在她身上,劈啪作响,任我如何求饶都无济于事。

师父又罚我在漆黑的石室关了七日禁闭,七日后瘸着双腿蹒跚出来,金凤殿内的侍婢清换了一批,彻彻底底销声匿迹。

我这才知晓利害,慢慢收敛心性,持重起来。

师父严苛,课业繁重,每月望日才许我们放纵半日。我师兄妹偷得闲暇,便会结伴跑到西海岸的荆桃林戏耍。

至墨凉舞勺之年,接替师父负责蓬莱的海陆事务,他开始频繁出海。望日的灼灼荆桃林,便只剩下我们师姐妹二人。掀起裙裾坐在海边的礁石上,赤脚踩着海水,眺望着海平面等待墨凉,又成了我们仅剩的乐子。

等待的日子不安而漫长。

好在墨凉大都会每隔一月在望日午前风尘仆仆赶来,夭夭荆桃下,言笑晏晏地与我们讲外面的花花世界。

然后变戏法一般拿出他从陆上捎带来的玩意儿,多是寻常,但每一件都精挑细选饱含用心。

他曾经带回来一个晶莹剔透的玄冰盒子。我小心翼翼打开,皑皑白雪上安静躺着两支盛开的梅花,一支艳红,一支雪白。

蓬莱珍宝如山,但四季如春,从不下雪,我对梅与雪的认识仅限于书画。

那之前墨凉临行前问我,云儿此次想要什么。

彼时我正好想起师父房中那幅美人卧雪图,听墨凉说再回来时陆上恰逢隆冬,便随口道:“世间琦宝尽在蓬莱,你若诚心要带,不妨替我带一片皑皑雪景。”

碧穹不悦:“你这分明是为难师兄。”

“云儿长在蓬莱从未出海,蓬莱又四季如春,想看冬景实属人之常情。”墨凉带着宠溺儒雅一笑,又问碧穹:“穹儿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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