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齐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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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洞察力,这份抽丝剥茧的分析能力,简直令人心底发寒!
先前对章梓涵只是商贾女的轻视,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深深的忌惮和钦佩。
“夫人明察秋毫。”修颜低下头,声音干涩地承认。
在这样一双眼睛面前,任何狡辩都显得苍白可笑。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章梓涵语气一肃,重新回到正题,“传信郁澍,两件事:第一,重点留意城东春生铁匠铺的掌柜!此人明面身份是铁匠,暗地里掌控着西城鬼市势力,人称‘齐爷’。第二,也是最重要的,点明此人极有可能就是六年前在落凤山劫走永定侯府二少爷康瑾瑜的山匪头子——齐天枭!”
“齐天枭?”修颜失声低呼,这个名字即使在他们稽查司内部也是挂了号的悬案!
她瞬间明白了夫人刚才那番惊人联想的指向,一股寒意直冲头顶!
“不错!”章梓涵眼神锐利如电,“让他动用稽查司的力量,暗中布控,盯死这个‘齐爷’!我要知道,他当年为何消失,如今又为何摇身一变,成了老夫人手里的刀!更要查清楚,他和康瑾瑜的失踪,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
“是!属下明白!”修颜再无半分犹豫,抱拳领命。
“去吧。就用你藏在棠树上的鸽子。”章梓涵挥挥手,重新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
修颜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夜凉如水。
惊鸿苑内一片寂静。
章梓涵独自坐在书案后,并未点灯,任由黑暗将自己包裹。
窗外的老棠树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比夜色更浓的影子无声无息地滑入窗内,正是去而复返的修颜。
“夫人。”修颜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紧绷,“属下跟踪高嬷嬷离开后,一直在铁匠铺附近监视。那齐爷进了鬼市百宝阁后,调动了黑市里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物,分头行动,目标明确,就是冲着夫人您名下那几家粮油铺子和绸缎庄去的。”
章梓涵在黑暗中睁开眼,眸光清冷:“哦?动作倒快。查得如何?”
“一无所获。”修颜的语气带着点复杂,“黑市那些人,使尽了浑身解数,撬库房、盯掌柜、查流水、甚至买通了两个铺子里的伙计,折腾了大半天,传回来的消息却出奇的一致:那几家铺子,账面确实亏空得厉害!库房里存货稀稀拉拉,进项少得可怜,支出却像流水,尤其是最近几个月,窟窿越捅越大,账本做得比人脸还干净,根本找不出任何人为做假的破绽!所有迹象都表明,是真亏,亏得底儿掉!”
“所以,夫人您向钱庄借贷二十万两巨款周转,在黑市那些人眼里,反而是合情合理,甚至是唯一能解燃眉之急的法子。他们查了一圈,得出的结论就是:夫人您是真的山穷水尽,被逼无奈才借了那印子钱。高嬷嬷那边,恐怕很快也会收到同样的汇报。”
黑暗中,章梓涵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账面上,自然是要亏的。不亏,如何能显出我走投无路?”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静,“库房里那些消失的紧俏货,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转到了更安全也更赚钱的渠道。至于账面上的窟窿?”
她轻笑一声,带着点精明算计,“那不过是左手倒右手,把真正赚来的银子,悄无声息地存进了我母亲当年留下的旧钱庄户头里罢了。那户头,用的是化名,钱庄也早已易主改名,谁能查到?”
“至于那二十万两借贷,当然是真的。不真金白银地借出来,不签下那白纸黑字的契约,如何能让他们深信不疑,我章梓涵已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这一步险棋,她走得胆战心惊,却也步步为营。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核心的亏空是真,借贷是真,这就足以掩盖住她真正的金蝉脱壳之计!
“老夫人疑心重,但查不出破绽,再多的疑心也只能暂时按下去。”章梓涵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现在,更有趣的来了。”
她指的是那个浮出水面的“齐爷”。
“是!”修颜立刻应声,“密信已发出,用的是最紧急的暗码。郁大人那边,想必很快就会有动作。”
章梓涵点点头,不再言语。
……
黑市查来的消息,跟块烧红的烙铁似的,烫得铁匠铺齐爷手心发疼。
他连夜把消息卷成小筒,塞进了高嬷嬷常去买针线的杂货铺后墙缝里。
高嬷嬷拿到那薄薄的纸卷,展开一看,眼皮子就狂跳。
她不敢耽搁,小碎步快得像踩了风火轮,一溜烟钻进了老夫人戚氏的院子。
戚氏正歪在暖榻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脸色蜡黄。
高嬷嬷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把齐爷查到关于侯夫人章梓涵名下那些铺子田庄如何亏得底儿掉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
“什么?!”刚才还病恹恹的戚氏,猛地从榻上坐直了身子,那速度,利索得根本不像个病人!
蜡黄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珠子瞪得溜圆,里面哪还有半分病气?
“败家精!败家精啊!章梓涵这个蠢妇!我永定侯府几辈子攒下的体面产业,交到她手里才几年?啊?竟让她亏空成这副鬼样子!金山银山也经不住她这么糟践!废物!”
老太太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拍着榻沿的手梆梆响,唾沫星子都喷到了高嬷嬷脸上。
她之前还想着章梓涵多少有点家底,能榨出点油水来贴补府里和自己亲闺女康雯琴,现在好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仅没油水,还是个填不满的窟窿!这废物点心,占着侯夫人的位置简直是浪费米粮!
一直守在旁边的二小姐康雯琴,脸色也“唰”地变了。
她最关心的是她娘和自己的算计:“娘!这下糟了!她那点子产业都成了空壳子,咱们还怎么……”
后面“侵吞”两个字没敢说出口,但意思明明白白。
“还吞个屁!”戚氏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一个子儿都刮不出来了!她章梓涵现在就是个空架子!半点用没有!”
康雯琴一听这话,柳眉倒竖,尖声道:“那更不能让她白占着位置了!一个没用的废物,凭什么还顶着侯夫人的名头?娘!干脆趁这个机会,把她拉下来,贬成贱妾!眼不见心不烦!省得碍眼!”
戚氏浑浊的老眼里凶光闪烁,显然也动了这个心思。
但她到底多吃了几年盐,比女儿沉得住气。
她深吸了几口浊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阴恻恻道:“急什么!眼瞅着就过年了,府里人来人往的,闹起来不好看,也容易落人口实。让她再蹦跶几天!等过了年,开了春再收拾她!干干净净地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