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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井(十)矿工王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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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追上来没?”

陈树侧耳听了听,沉声道:

“没有……好像跑远了。”

三人这才松了口气,身体像同时卸下三块压石,瘫坐下来。

矿洞潮湿冰冷,墙壁上长着泛白的石苔,还有一些像是被人刮刻过的浅痕——“贾”“吴”“小七”这样的字,深深浅浅,不成系统,却极像有人用余力记录“存在过”的痕迹。

这时,洞内传来一个陌生、疲惫却清醒的男声:

“你们……不是这里的吧?”

三人同时警觉,猛地转头。

只见洞内最深处,靠在一堆破旧木料后的阴影里,有个面黄肌瘦的中年矿工,穿着半截破衣、脚边缠着布条,正睁着一双通红的眼。

他看着三人,没有喊,也没有害怕。

只是像看到“另一个可能性”一样,眼神里,居然浮出一点点希望的湿意。

他听得出他们口音不是本地方言。

“你们……的口音不像本地人…”

乔伊轻声问道:“这是……?”

男人咧嘴苦笑,露出几颗碎牙:

“你们要是也在这待上三天,就明白这里是哪了。”

他抬起头,望着昏暗井顶,语气低低的,却重如雷:

“一个人,扛三十斤炸药走五十米,回来时连口饭都没有。”

他手指缓缓抬起,指向墙面上的某一块木板:

“那是我弟……死在爆破没启动的井道口,连名字都没留下,只在那板子上,我刻了他三个字。”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更冷也更钝:

“鬼子兵叫我们‘活耗材’——说坏一个,就换一个。”

“也确实是这样。这一个洞,死了五十多个兄弟。你脚底下踩的,有的……就是。”

空气骤然沉寂。

陈树不知何时已经垂下眼,手指紧握着电筒,指骨发白。

刘小利一声不吭,只是整个人沉沉靠在洞壁上,像是第一次意识到:

“我们穿越的……不是时间。我们穿进了一个未被记住的苦难记忆。”

乔伊蹲下身,低声问那个矿工: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楞了下,然后轻声笑了笑,像久违地被“当人”地叫了一声。

“王民……王,是王者的王,民,是人民的民。”

他顿了顿,声音极轻:

“我以前在学校当过门卫……我喜欢看学生们从教室出来跑操的样子……”

空气静得落针可闻。

乔伊这时缓缓站起。

洞内昏暗如墨。

空气中混着汗、血、煤灰和铁锈味。墙角堆着些破棉被,早已吸满潮气,结成黑块。

那位名叫王民的矿工说完那些话后,又咳了一阵。

他靠在一根锈掉半截的铁轨上,嗓子里发出断续的气音,像是肺已经无法完整呼吸。

身旁,还有两人蜷缩在角落。他们穿着破烂矿工服,脸被煤灰糊住,眼神空而静。

乔伊轻声问:

“你们……有吃的东西吗?”

王民笑了,摇头:

“吃什么?我们最后一次吃,是三天前那点豆渣汤……现在水也没了。”

他又看了看旁边的人,说:

“他们也是老乡……是我们三个逃出来的,想找个出风口,结果走到这,就……走不动了。”

他顿了顿,眼神忽然变得极认真:

“出不去了。”

“你们要是有路出去,能活着回去,就帮我做一件事。”

乔伊蹲下,点头,语气干净坚定:

“你说。”

王民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层层包裹的盒子。

是木的,指甲盖大小的生漆盒,边角磨得发白。

他手抖得厉害,递到乔伊手上,声音低得像纸擦石头:

“这是我媳妇留的发钗,还有我娃娃出生那年照的相……我不行了,我知道。”

“你们是好人……不然也不会听我废话这么多。”

“你要能出去,把这个……带到鹿易县城西头老槐树下,找个裁缝铺,打听‘王民家的巧珍’。”

“她要是还活着,就还在等。”

乔伊接过盒子,郑重地点头,一字一句:

“我答应你。”

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把盒子贴身放入背包最内层,用拉链缓缓拉上,像是为某个未完成的人生,盖上一页新的封面。

王民闭了闭眼,嘴角居然浮现一抹松下来的笑意。

“那就好……那就好……”

他的头轻轻一歪,身体再也没有动静。

另一边的两位矿工,也没再发出声音。

他们不是被惊吓死的,也不是受伤失血。

他们只是——耗尽了。

就这么坐着,靠着,像是在等谁来。

现在,似乎已经等到了。

空气沉静如棉。

刘小利张了张嘴,像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陈树低头闭眼,轻声:

“你看得出来的,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熬不过去了。”

乔伊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原地,背着那只多了一份沉重的小木盒的背包,沉默地望着井道深处那点微光。

那里,是他们来时的方向。

也是——必须再走回去的路。

他们还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他们已经带着别人的命愿,继续往前走了。

而这一趟路,已经不再是为了“寻找各自的答案”,而是有了“共同的使命”。

他们逃脱后的几分钟,日军士兵已折返主井道,发觉未能抓住可疑身影,怒火攻心。

日语怒吼声回荡在井道各处:

“ドコダ!谁だあいつら!(人呢!刚才那几个是谁!)”

带队军曹脸色铁青,举枪对准作业队伍,恶狠狠地指向最前排几个脸上刚刚恢复血色的劳工:

“谁が奴らを见た?!喋れ!(谁认识他们?说!)”

没人敢答。

不是没人见过乔伊他们,而是没人愿意——在这个毫无人道的矿井,把自己最后一点“人”的尊严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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