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鬼市张弦，静待鱼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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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鬼市。

这里是汴京城阳光永远照不到的背面，是律法的真空地带。

狭窄、泥泞的巷道两侧，挤满了各种见不得光的摊位。

销赃的窃贼，贩卖禁药的郎中，兜售来历不明古玩的掮客，还有那些脸上带着刺字、目光凶狠的逃犯……

所有被光明抛弃的人，都在这里像蛆虫一样，卑微而又顽强地活着。

空气中，混杂着泔水的酸臭、廉价香料的甜腻、草药的苦涩，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刀十三就像一个真正的幽魂，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片肮脏而又充满活力的黑暗之中。

他换上了一件最普通的灰色布衣，脸上用锅底灰抹得看不清面容，略微佝偻着背，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穷困潦倒的霉味，与周围的环境完美地融为一体。

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在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已的秘密，每个人都只关心自已的生意。

他知道，他要等的人，一定会来。

那个“影事”的内鬼，在发现自已的同伴被杀，而那枚至关重要的玉佩也不翼而飞后，必然会陷入极度的恐慌。

他不敢上报。

因为他无法解释，为什么一枚不该出现在任务现场的玉佩，会成为破案的关键。

他唯一的选择，就是亲自回到案发现场，试图找到线索，或者，毁灭证据。

而那枚被刀十三用火焰炙烤过的、散发着浓烈“鬼见愁”秘香的玉佩，就是为他准备的、最致命的诱饵。

刀十三穿过拥挤的人流，最终，在一个贩卖破旧兵器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摊主是个独眼龙，正懒洋洋地打着瞌睡，对刀十三的到来眼皮都未抬一下。

刀十三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几枚早已磨得看不清字迹的铜钱，丢在摊位上，然后拿起了一张破旧的牛皮。

那是用来擦拭兵刃的。

他走到巷子最深处的一个拐角，这里是一个视觉死角，光线昏暗，正对着鬼市人流最密集的一个三岔路口。

这里，正是周邦彦之前射出那致命一箭的地方。

他靠着潮湿的墙壁，缓缓蹲下身子，开始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那张本就油腻的牛皮，仿佛一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然而，他能感觉到，在巷道另一头的杂货摊阴影里，多了一丝不属于鬼市的、极致的死寂。

是友军。

潜伏了十年的拱圣营旧部，真的能如臂使指，无缝衔接吗？

刀十三的心中，打上了一个问号。

他在等。

等那个特定的、熟悉“鬼见愁”香气的人出现。

就在他神经紧绷到极致时，巷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两名喝得酩酊大醉的禁军巡卒，勾肩搭背地闯了进来，嘴里不干不净地嚷嚷着要去哪家暗娼馆。

他们离刀十三的藏身之处越来越近，甚至有一人脚步不稳，眼看就要撞到他藏身的拐角。

刀十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扣着铁蒺藜的手指关节已经发白。

就在这时，一个卖糖人的小贩，推着车，恰到好处地挡在了两名醉卒面前。

“两位军爷，新出的糖人儿，捏个孙猴儿吃喽……”

那小贩一边走，一边用一种极其古怪的、不成调的嗓音吆喝着，巧妙地将醉醺醺的二人引向了另一条岔路。

就是这声吆喝！

刀十三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这是鬼十七派出的暗线发出的信号！

鱼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