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锦衣毒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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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得像一潭化不开的浓墨。

太尉府，浣纱阁。

这里的每一根梁柱都由金丝楠木雕琢，每一寸纱幔都由江南贡品织就。

然而，这极致的华美，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冰冷。

这是一座用权力与财富打造的，最精致的囚笼。

李师师一袭素衣，步入阁楼顶层的茶室。

没有想象中的森严审讯，没有冰冷的刑具。

迎接她的，是一场风雅到极致的茶宴。

地龙烧得恰到好处，室内的暖意，却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寒。

当朝太尉高俅，身着一袭玄色常服，正盘坐于主位。

他并未看她，而是专注地凝视着面前那套出自汝窑的、天青色的茶具，神情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的艺术品。

他的身侧，首席谋士徐宁含笑而立，那笑容温和谦恭，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茶室笼罩。

“李姑娘，请坐。”

徐宁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的死寂。

李师师敛衽一礼，缓缓落座。

她知道，这茶室，就是她的战场。

眼前的茶具，就是她的刀剑。

高俅终于抬起了眼。

他的目光，没有半分侵略性，平静得如同一汪深潭，但李师师却感觉自已像是被潭底的巨兽盯住，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被冻结。

“听徐宁说，姑娘想见本官。”

高俅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是，小女子想活。”

李师师垂下眼帘，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与凄然。

这是她唯一的面具，也是她最强的武器。

“周大人他……太傻，也太犟。他想凭一已之力撼动朱提举那样的参天大树，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的话语，字字句句都符合一个被卷入滔天阴谋后，选择依附强者的弱女子的心态。

高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提起一只汤瓶，瓶嘴里涌出的沸水，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注入茶盏之中。

烫盏，温杯。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赏心悦目的韵律感。

“茶道，如朝堂。”

高俅淡淡地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李师师说。

“水温，火候，茶末的分量，出汤的时机……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一杯茶，可以清心，也可以……杀人。”

他将目光转向李师师，那看似随意的眼神，却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姑娘，你觉得，朱勔这杯茶，是该清心，还是该杀了？”

来了。

第一道考验。

这不是选择题，而是投名状。

李师师的心猛地一紧，但面上依旧是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凄然。

“小女子不懂朝堂大事，只知……茶若烫手，便该换掉。”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

既表明了与朱勔划清界限的立场，又没有直接表露出任何杀意，保留了一个风尘女子该有的分寸。

“说得好。”